他話沒說完,又被捶中肚子,膽汁都吐了出來。
王二破罐子破摔,“有本事你打死我,打死我你那瞎娘也沒命過日子,他媽的私奔來的野種!”
趙霁青着臉,低吼道:“找死!”
酒攤立馬作鳥獸散。
“打人了!”
“殺人了!”
春桦巡完半城鋪子回來,正躺在馬車内舒舒服服眯着覺,就聽外面一陣嘈雜,她煩躁起身,掀起窗簾想看看究竟是什麼狗屁情況擾她清夢,這一看不要緊,隻見一瘦了吧唧的人騎着另一個胖了吧唧的人,不斷揮拳揍着。
冀州城城東治安不錯,這種情況不多見。
春桦好奇,挨近窗口,多看了幾眼,哪成想就因為多看了幾眼。
“媽呀,怎麼是他!”
她立馬認出那是趙霁。
那小子不是在家裡麼,怎麼出來了?這下手也太狠了,會出人命的吧!
她探出頭對着車夫道:“快回家,找老闆!”
蘇頃來的時候,王二被揍得隻有氣出,沒氣進了。
她一打響指,帶來的人便舉着一人高的木闆把酒攤圍了一大圈,把看熱鬧的都圍在了外面不讓進不讓看。
血順着趙霁的握緊的拳頭縫流下,不知是王二的,還是他的,血滴落暈開,染紅趙霁站的地方。
蘇頃表情凝重,站在她身側的春芸也是同樣。
請來的柳郎中探完王二,拿出懷裡的瓷瓶,給他灌了幾口裡面的藥劑。
“如何?”蘇頃問。
“蘇老闆放心。”柳郎中起身解釋道:“此人飲酒過甚,身體早就虛空,這拳頭還有幾處差點打了命門,險上加險,好在趕到即使,還能吊一口氣。”
“那便好,謝謝柳郎中。”蘇頃瞥了一眼趙霁,他就這麼僵直站着,臉也被濺上了點點血珠。
春芸掏出一錠銀子給了柳郎中。
柳郎中擺擺手,“蘇老闆給的好處很多了。”
蘇頃微微一笑,“妙手回春,再多也是應該。”
她掃了眼躲在角落裡突然清醒過來發抖的大胡子,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她又望向趙霁,喊他道:“喂,怎麼着,一會兒官府可要來拿你了。”
趙霁回過神,他沒有去看蘇頃,隻道:“多謝蘇老闆,我打了人,當該如此。”
又來?蘇頃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若是不來,你便是殺了人,要償命的。”
趙霁抿緊嘴,道:“償命便償命!”
“你……”蘇頃氣結。
她冷笑道:“之前跟我說什麼你死了你娘也活不下去,我還道你惜命,結果出了門自己找死來了。”
“我沒……”
“我沒什麼我沒?”蘇頃狠狠瞪他一眼,“早知如此,不如把命賣給我,你娘也不至于聽見你因殺人被砍頭!”
趙霁心一緊,掌心摳出了血。
蘇頃自然看見了,她歎氣,對春芸道:“這件事我不想鬧大,最好過了今天所有人都忘掉,至于府衙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不要讓他去,多花點銀子無所謂,擺平就行。”
春芸點點頭,“明白,我這就去辦。”
蘇頃拍拍她肩膀,“辛苦你了,等你回來好好定犒勞。”
随後對趙霁斥道:“跟我走。”
趙霁死死釘在地上。
蘇頃雙臂環胸,“不走就告訴你娘你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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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春桦焦急等在院門口,老闆不讓她去,她心下擔憂,不知究竟告訴的是對還是不對。
就在她心急如焚時,蘇頃的馬車映入眼簾。
蘇頃先行下馬,趙霁仿佛個無魂挂件一樣跟在蘇頃身後。
春桦放了心,她看到趙霁帶着血,五官一皺。
她迎上蘇頃,蘇頃道:“給他血洗幹淨,進屋再說。”
正廳,氣氛靜谧得詭異。
蘇頃看着蔫了的趙霁,心道你也有今天,她對他道:“這次多虧了春桦通知我,否則你必是死罪。”
“是我沖動了。”趙霁啞着嗓子開口,緊接着眼淚跟斷線珠子一樣落下。“是我沒忍住。但那是我打工給我娘的買藥錢,我沒日沒夜做工,就算是一文我也要掙的。”
他擦去淚,卻越擦越多。
蘇頃心頭一揪,卻不是為他,而是為在他身上看到的,那抹過去的她的影子。
曾幾何時,她也為了争一文被别人搶去的錢,而對對方大打出手,不同的是,最後她是被揍的那個,當時如果二姐沒有趕到,怕是到最後,她也會成為一具屍體。
“好了好了。”蘇頃歎口氣,走到他面前,拿出絹帕使勁兒摁到他臉上。“堵着點兒,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