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她回的斬釘截鐵,“除了我自己。”
趙霁望着車頂,笑道:“不愧是蘇老闆。”
然而說完這話他就開始痛苦地抱着頭。
“嘶……頭疼,我再緩一會兒。”
蘇頃啞然失笑。
等回到蘇宅,趙霁酒已醒的差不多了,但他面上紅暈未消,導緻蘇頃還以為他醉得厲害。
蘇頃率先跳下車,把沒有被薛文卿攥紅手腕的手遞向趙霁,“我扶你。”
趙霁眼神微亮,但搖頭道:“沒事,我可以。”
“快點,摔壞了這個點兒可難找大夫。”
喜悅乍現,他握住她的手。
春芸和春桦也結伴剛從夜市上玩回來,春桦手裡舉着一柄帶花的豎排三輪小風車,見了蘇頃跑過來,風車嘩啦啦的轉動,十分好看,春桦從懷裡掏出一隻梅花玉簪。“老闆,這給你,你戴着好看。”
蘇頃收了玉簪,“謝謝。”
趙霁問:“蘇老闆喜歡梅花?我還以為是荷花。”
“倒沒有什麼喜不喜歡,就覺得隻要是花,就好看。”
蘇頃将玉簪對明月,玉簪剔透無暇,竟是上好的料子,夜市小玩意居多,能淘到這種簪子,不知是攤主沒看出來當了冤大頭,還是買的人眼光毒辣十分幸運。
春芸瞧了瞧趙霁,同蘇頃說道:“老闆,我待會讓人煮一碗醒酒湯。”
春桦聞言一嗅“老闆你喝酒了?那快進去歇歇吧。”
“不是我喝的。”
春桦觑了眼趙霁,哼聲道:果然是男人。”
趙霁:“……”
這區别的也太明顯了吧。
蘇頃笑笑,“今日多謝你舌燦蓮花,唬的他們啞口無言,還以一敵百,喝倒了他們。今夜好生休息。”
能得蘇頃如此誇獎,簡直令人刮目相看。
春芸佩服拍掌,春桦則嘟起嘴,嘟囔着:“看不出來嘛。”
蘇頃轉身上了台階,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對着趙霁一笑,那笑容顯出一對兒淺淺的梨渦,趙霁剛醒了酒,忽覺又有一口帶蜜的桂花釀入喉,不可抑制地暈起來,等回過神來,四周隻剩他一人。
月光将地面灑的一片雪白,趙霁擡眼望着天上的皎皎明月,紅暈久久不散。
他回到屋,那堆燦燦的銀山還在,但于他而言已索然無味。他衣服都沒脫就仰面倒向床鋪,閉上眼,腦海中浮現都是蘇頃的音容笑貌。
黑夜中,他伸手壓在胸膛,感受着裡面的劇烈跳動,他想起大婚那夜,蘇頃突然翻身壓過來……
“哎……”
趙霁輕歎,今夜果然注定要無眠了。
翌日清早,蘇頃就看到春芸指揮着人,從趙霁院中運出一箱箱裝好的銀錠。
她走過去問春芸,“怎麼搬出來了?”
“趙相公讓搬的,說不想看了。”
“趙霁說的?”
蘇頃有些不可置信。
“他不是看得正歡麼?”
春芸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蘇頃揣着好奇進趙霁屋,見他依依不舍地盯着箱子,冷不丁出聲說:“既然舍不得放着,我有的是錢,不急着用這堆。”
趙霁沒察覺她進來,吓了一跳。
他摸摸後腦勺,“也沒有舍不得,就是……”
“就是喜新厭舊。”蘇頃逗他。
“我沒有!”誰知趙霁對此反應巨大,“我才不是那種人呢,我要是喜歡的我就會一直喜歡!”
蘇頃見他真的認真起來,笑着安撫。
“好好,知道了。這個給你。”
她遞過小瓶的青瓷瓶。
“這是什麼?”
“煙娘送來的醒酒藥,專治隔夜頭暈,我吃過一次,很管用。”
趙霁接過,自然而然問道:“你那次是談生意喝的?”
“不是。”
八成說謊了,趙霁五味雜陳,既然她不願提,他也不再追問,他将醒酒藥還給蘇頃。
“謝謝,但其實我昨晚回來後就沒事了。我酒量挺好的。這個,還是你留着吧。”
“是是,那也快吃了。”
蘇頃的語氣讓趙霁覺得有些不對勁,倒不是敷衍,但好像把他當孩子了。
他可不是孩子啊……
“我真沒事。”
他無奈道,餘光突然瞟到蘇頃的手腕,眉頭旋即皺起。
“手腕是怎麼回事?”
蘇頃被提醒才想起手腕的事,一覺過去她都差點忘了。
她毫不在意道:“這個啊,姓薛的攥得。”
“他攥的?”趙霁音量猛地提高,蘇頃不解他如此激動。
“他也太不是東西了吧!”趙霁很是憤慨,“你應該跟我講的。”
“跟你講你能做什麼,把他揍一頓,然後他再不依不饒,如此,沒完沒了。”
趙霁語塞。
是啊,除了這麼做,他還能怎樣呢。
蘇頃站累了,找了個圓凳坐下。
“有些事就是這樣無法預料,而且發生了也必要解決。”
趙霁聽了隻是說:“你的金瘡藥上次給我用完了,我這還有藥。”
他打開櫃子抽屜,拿出一小盒扁扁的銅盒,打開,裡面散發出别樣的清新氣味。
他将銅盒放在桌上,輕輕握住蘇頃的手腕,生怕把她碰疼了。如此珍視小心的動作倒叫蘇頃好笑。
“我沒這麼脆弱,也不是很疼,隻有按的時候才能感覺一點。”
趙霁恍若未聞,他挑出一點沁涼的膏體敷在淤青處,再用溫熱的手指緩緩塗抹開。
“蘇老闆覺得沒什麼,但假如是春芸姑娘或者春桦姑娘受了這種待遇,被你看見,蘇老闆又當如何呢。”
自然是讓她們塗藥,然後再把……
蘇頃空出的手劃拉着茶杯蓋,蓦地停下動作,看向仍垂眸認真塗藥的趙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