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頃送柳煙兒到大門,柳煙兒在門檻前停下。“蘇老闆要再不問我可就要走了。”
蘇頃猶豫頃刻。
“煙娘,你是不是對薛文卿有愛慕之心。”
柳煙兒猜她是要問她與薛文卿有關的事,但沒想到她如此直接,她一下紅了臉,“怎會,我大他那麼多。”
“年齡不是問題。”
“蘇老闆就莫打趣我了,他隻是讓我想起一個人。”柳煙兒神情怅惘。
“誰?”蘇頃好奇。
柳煙兒輕歎,“我兒子。”
蘇頃皺眉:“……你兒子多大。”
“如今應是有六歲了。”
蘇頃:“不是……他是怎麼讓你想到你兒子的……”
“大約是我希望我兒子能長得像薛公子一樣吧。”
蘇頃:“……”
柳煙兒道:“蘇老闆隻是為了這事?”
“是,我隻是……唉,算了。”
“我明白,我不會的。”柳煙兒知道蘇頃擔憂什麼,她笑道。
“對了,剛剛我和趙相公聊了聊往事,讓他心情不好了,還請你替我道聲歉。”
蘇頃納悶,“你跟他聊什麼了?”
柳煙兒粲然一笑,“蘇老闆,如果關心他的話還是親自去問吧。”
說罷她提裙上了馬車,絲毫不給蘇頃再問的機會。
馬車遠走,蘇頃扶額,這件事還沒解決,怎麼一個個的還給她挑事?!
“真是服了!”
她氣得踹了一腳門檻。
夜色濃得化不開,車内暗得以讓柳煙兒釋放眼底的悲涼。
她說謊了,什麼像兒子都是瞎說的。蘇頃猜得一點兒不假。
這麼多年,她自覺已經不被過去泥濘所牽絆,也确實不會想起,靠自己的雙手安身立命讓她有了自尊與底氣,每每見到那個人,都會因為幾兩愛慕心而翻出自卑出來。
柳煙兒沉沉歎氣,她無法控制心,卻不能讓心控制她。人間一遭,最忌畫地為牢,作繭自縛,她永不會如此。
她掃去眼底悲涼,換為堅韌。
蘇頃回去的路走得頗為艱難,她不知要如何開口去問。
怎麼問?
趙霁,你怎麼了?
趙霁,煙娘跟你說什麼了?
當初他們可是說好互不幹涉的,這要她如何開口,不過他也提出跟在自己身邊,就算是把這門規定給破了吧。
蘇頃還在思索着,身後就出來“哒哒哒”的小跑聲。
這麼不穩重且如此有活力,整個蘇宅就一個人。
“老闆!你怎得在這?”
春桦攬住蘇頃胳膊。
“剛送走煙娘。”
“這樣啊,老闆,我這邊兒所有的鋪子已經都告知好了。我們什麼時候開飯呀,我都餓了。”
蘇頃失笑,“這就吃。”
回去開了飯,四人一齊坐在方正的飯桌旁,趙霁與蘇頃對坐,春桦與春芸對坐。對春桦道:“老闆,二姐那邊真不等她了麼?”
“不等。”
趙霁開口提醒,“我記得她還要咱們做點好吃的。”
蘇頃擺手道:“你們倆第一次見她不知道,她的話不用信,很可能在去的路上就吃了。”
說罷夾了一筷子筍絲,吃了起來,緊接着春芸也夾了一筷子。春桦和趙霁也動筷。
春桦餓極全身心幹飯,春芸默默吃着,趙霁還有些蔫頭耷腦,蘇頃雖然也在吃,但的眼珠時不時在趙霁身邊轉悠。
席間安靜,無一人說話。
蘇頃見趙霁看向自己這邊的菜,她眼疾手快,還沒等趙霁擡胳膊就已經先端起盤将菜撥到他碗裡。
趙霁微驚低聲道:“……謝謝。”
春桦察覺不對,從飯中擡起臉,春芸仍是斂眸靜靜吃着,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蘇頃突然問趙霁。“剛才煙娘跟你說什麼了?”
春桦小心看了眼春芸,春芸與她對視,無聲道:“快吃。”
春桦低頭猛扒拉飯,把飯碗一撂,道:“老闆,我吃完了。”
春芸也放了筷子,“我也吃好了。”
兩人風一樣出去,飯桌上隻剩下趙霁和蘇頃。
趙霁道:“也沒說什麼,就是我以為你去賬房是因為生氣了。”
蘇頃摸摸鼻尖。“那倒沒有。”
趙霁微微一笑,“那就好。”
“所以煙娘是去開解你了?但看你臉色有些不太好。”
蘇頃的關心令趙霁眼裡顯出光彩。
“煙娘說你也許沒有生氣,很有可能是害羞。”
蘇頃嘴角抽搐,“她這麼跟你說的?”
她不由得有些羞惱,“我沒有生氣,也不會害羞。”
“好。”趙霁語氣溫和,“除了這個,還有别的。”
蘇頃:“……”
“她說,她本以為你和薛文卿的歡喜冤家,說你們拌嘴很開心,所以我想,你對薛文卿或許曾經有那麼一絲的興趣。”
蘇頃竹筷從手裡掉落。
趙霁拿過旁邊一雙新筷子,塞進她手裡。“都是我瞎想,吃飯吧。”
這時屋門被踹開。
“好哇,你們居然不等我!”
蘇榆雙腳踏進屋,單手叉腰。
蘇頃背對着蘇榆,沒好氣道:“誰知道你真的沒吃啊。”
她看趙霁眼光一下直了,好奇轉過身,臉登時綠了。
蘇頃喊道:“你把他帶回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