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的亭子裡,蘇榆雙腿交疊坐在石墩上,托着腦袋看着一旁趙霁憂心忡忡的模樣。
“喂,喂!”
“二姐,有事?”
趙霁如夢初醒。
蘇榆連連啧聲,“你真的很喜歡蘇頃啊。”
“我……”趙霁紅了臉,他認命承認。“是,我很喜歡她。”
“不過我知道她不會喜歡上我。”他垂頭喪氣。
“我看未必啊。”蘇榆玩着頭發。
趙霁沒有因此興奮,繼續蔫頭耷腦道:“二姐就莫打趣我了。”
“我了解蘇頃,她啊,若是不喜歡你,是不會讓你住她屋的,可以說她不反感你。若是會對你有些肢體接觸,那就更是對你有意思,或者說,至少是對你的皮相有意思。”
趙霁回憶一陣,“蘇老闆好像确實對我的臉不反感。”
“這就對了嘛,所以努把力還是很有可能的。雖然你要為她續命,可時光再有限,也得充分利用感受快樂才是!我妹妹啊,吃軟不吃硬。你呢,就把自己當個……妃子,對!就是讨人歡心的妃子,哎呀,話本裡多得是,我回頭給你找找,我來做你的軍師!”
趙霁看着蘇榆興緻高漲的模樣,反而更是忐忑。
但盛情難卻,隻能堪堪點頭應下。
“那就多謝二姐了。”
蘇榆表情又凝重下來。
“不過那個薛文卿其實長得也是我妹妹喜愛的類型。”
“蘇老闆說過,她不喜歡他。”
蘇榆笑嘻嘻道:“以前不喜歡,現在不喜歡,卻不妨礙未來心生憐愛,我瞧那薛文卿面相,絕對是個桃花種,有手段的。哎呀!”她也一下起身。“我妹妹手無縛雞之力,不會被那男人按在牆上強親吧!”
這句話算是炸了趙霁脊梁骨,他一下支愣起來。
想起蘇頃被攥過的手腕,他來不及跟蘇榆打招呼,就沖了出去。
“真着急。”蘇榆咯咯笑,拿起石桌上的一顆凍葡萄,捏進嘴裡。
薛文卿發誓發得很認真,倒讓蘇頃覺得詭異不自覺地想笑。
薛文卿見她如此反應,郁悶道:“我發毒誓就這麼可笑?”
“是啊哈哈哈哈。”蘇頃笑聲愈發強烈。“你這種人,還是适合遊戲人間,千萬别發誓,什麼誓言都跟你沒任何關系。而且抱歉啊,我也是什麼誓言都不相信哈哈哈。”
她笑出眼淚,薛文卿唇角泛苦,“罷了罷了,古有千金難買一笑,如今我一句誓言惹得蘇老闆少見的開心,也算值得了。”
他給了自己台階,哪成想蘇頃卻不給他面子,“我開心時候多了去了。你沒見過而已,不過在這件事上,我也沒什麼好阻撓的,隻是劉宇先前心情激動,被捉之後還想要自殺,又被我二姐劈暈了。等他醒了我會給你們時間見最後一面的。”
薛文卿靜靜盯着蘇頃片刻。
蘇頃漫不經心問:“怎麼?”
薛文卿搖搖頭,“看來蘇老闆還是不信我?”
蘇頃也一笑,“我倒覺得是你不信我。”
“我們彼此有信任過?”
“我們為什麼要信任。”
“也是,這才是我們常态。與蘇老闆鬥嘴果真其樂無窮,感覺身子都好了許多。”
“也就你閑的,覺得這是樂趣。”
“那蘇老闆如今的樂趣是什麼?以前你說過你最愛賺錢,但既然成了婚,最愛的應該與夫君有關才對。”
蘇頃不屑, “以夫為天這種想法也就如你這般受禮教荼毒的人才有。沒勁得很,你就在這好好待着,紙墨一會兒就送來。”蘇頃不想再花費時間與他說無聊的廢話,轉身欲走。她剛将門打開個縫隙,誰知薛文卿突然上前,将門推回。
他單臂杵着門框,蘇頃被半圈到裡面。
“我可沒有受禮教荼毒,你那趙相公可以跟在你左右服侍,我也一樣可以。一夫多妻,一妻多夫,于我也無甚區别。”
蘇頃并沒有被他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吓到,她冷笑,“沒想到薛公子喜歡我到如此地步,真是叫人感動,可是,我要你有什麼用呢。”
薛文卿逼近,“他趙霁就有用麼?”
“他當然有用,至少比你有用的多。”
蘇頃再去開門。
薛文卿加力按住,一雙眼死死攥住蘇頃。“但眼下,我怕是比他有用。”
蘇頃笑,“那看你表現了。”
薛文卿紋絲不動,“告示我會寫,指紋我也會按,但是想要貼滿冀州城,怕是得幾十份,我身子虛,一天寫不了多少。”
“沒關系,我可以請坊間模仿字迹的大師過來。”
薛文卿沒想到蘇頃這一手,他荒唐笑道:“蘇老闆真有方法啊,可惜,那種我是不會認的。殺了我也是不會認的。”
蘇頃無聊歎氣,“那你就沒什麼用,把手拿開!”
薛文卿軟軟垂下手臂。
他啞着嗓子道:“你不喜歡我,我認!可我喜歡你,你不知我日日夜夜想控制卻根本沒辦法控制!如今陰差陽錯,我能多賴一刻就賴一刻,随便你說我厚臉皮不要臉。至于有用沒用,等我把所有情況告訴你,你自行判斷。”
蘇頃懶懶擡起眼皮,“你說。”
“坐着聽吧。”薛文卿坐回桌旁。
蘇頃卻不坐,隻俯視着他,薛文卿見狀倒也不在意。
“薛家家大業大,旁系衆多,我作為本家一脈,繼承的責任比天大,本來也輪不到我,可惜我大哥人在京城,不願回來。而我爹……年輕時便有名的不近女色,這麼多年,隻有我娘一個牌夫人,連妾都不納。”
“他對薛家很看重,是薛家隻能在他手裡把握的看中。好在我的那些叔叔伯伯愛玩敗家的居多,到我這輩,雖然大多還是悠閑的敗家子,可有野心的也不是沒有。”
蘇頃壓下打哈欠的沖動,覺得應該叫蘇榆來,她實在是不愛聽故事。
“我爹不在乎我究竟能不能成材,他隻要我活着,因為活着就代表我會繼承家業。如此更能□□,于是我成為了狼豺虎豹觊觎的對象”
“你以為我為什麼喜歡去醉仙閣,我家雖大,我爹也将我們與他們隔開住,但終究百密一疏,醉仙閣清淨,有煙娘防着,也不會有人專程過來害我。”
說到此處薛文卿眼神愈發陰鹜。
而蘇頃……其實沒明白他想表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