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退婚的由頭,沈應也大約知道一些,雖然救了懷王不假,但韓靈傷在背部,當夜破廟裡,是有救治的,裡面一行外男衆多,劉家也是臉面之人,就算是陛下誇獎,也無濟于事了。
“那也隻是劉家,不代表他個人,劉公子聽聞不太認同家裡的做法,或許,事情還是有轉機的。”沈應勸着。
韓靈的笑容比什麼都難堪:“他不認同又如何,家裡他還犟不過,我終究是要在劉家裡面生活,或許,退親比什麼都要好。”
而後,韓靈停頓了一番:“你呢,與二公子定親,也是因為山中獨處一事?”
沈應歎了一聲氣道:“我與你不同,雖因這事而起,但不也全是,你瞧着晏楚,會是個妥協的人?”
聽着韓靈的話,倒像是不願意嫁一般。
“那你?”
“除非我願意,否則什麼人都不能強迫我,若你真不想嫁,不如将話都說明白,劉家也或許不是個良配。”
韓靈幽幽道一句:“可在家中看來,劉家确實是個良配。”
韓靈與沈應也不藏着心事,她不願意嫁,可如今家裡正在給劉家施壓,怕是最後自己還是會進了劉家的家門。
沈應定下了腳步看着她,她這幅模樣,瞧着是心裡有了人。
二人走了許久,已經是離着韓靈的院子,頗有些距離。
沈應正欲說話,就見着一個身影從眼尾處掃過,沈應朝着人看了過去,便停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沈應想了片刻後,才道:“若是你怕家中給你定下,不如親自去向劉公子說明,或許,他改了主意,才能斷的更加徹底。”
“你也是看見了,我連院子都難得出來,更何況是這家裡呢。”
“有時候,機會就在眼前。”
韓靈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朝着沈應看了過去,隻見着沈應目光直直瞧着一處,順着看了過去,隻見着一身淡雅長衫的人立在不遠處的偏廳裡面。
沈應道:“既然你有事情,我與未央就不便再打擾了。”
等着沈應走後,韓靈沒有猶豫的朝着偏廳走了過去。
守在廳裡的護衛瞧着她,便攔住了她的去路:“姑娘,二公子交代,您不能與劉公子見面。”
韓靈冷眼朝着他看了過去:“你的意思是,家裡現在我做不得主了是嗎?”
“姑娘,奴才不是這個意思。”
“滾。”
“奴才,真——”
“韓姑娘。”溫潤的男音在廳中響起,這時候什麼都攔不住了。
韓靈對着護衛道:“你下去。”
便大步朝着人走了過去:“劉公子。”
韓靈還沒有說話,劉元已然先開了口:“我來此處是想要跟你說明白,家裡要退婚,我不同意,你的情況事出從急,我不介意。”
韓靈隻是笑笑,看着他淡然開口:“你的意思是,你不介意,我就能安然無恙的嫁入劉家?”
“隻要我不同意,這婚家裡退不了。”劉元正色道。
“若我嫁進去之後呢,婆母不喜,族親不和,長久下去恐會是家宅不甯,你與我,沒有感情,在這份不甯裡面,又會能和睦到幾時?”
劉元看着她,微微皺起眉:“你這是想要我分家?”
他的這個回答,倒是讓韓靈沒有想到,微微愣了一下神,都說劉元為人耿直,人孝順淳厚,竟是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劉元見她沒有說話,以為是說中了她的心思,隻道:“隻是現在要分家還不行,不過我答應你,等着成親以後,我們在一道搬出來。”
“為什麼?”韓靈問道。
他們雖是自幼定下的親事,可根本就沒有見過幾次面,為了自己,跟着家裡分家,可謂是得不償失。
劉家也是世家,若是真的分家搬了出來,對與他的仕途是不利的。
劉元隻道:“我倆是自幼的親事,若是沒有這一件事,許是去歲年底就已然成婚,此番要悔婚,是為不義之舉,你是為了救懷王,才成了這般,有忠義之道,世人隻對女子苛求,可全然看不到這裡面的艱辛,所以,不論其他人怎麼說,我都要娶你,也要讓其他人都看看,舍身救人不是一種罪過。”
良久後,韓靈隻幽幽歎了口氣。
劉元對着她拱手敬禮道:“既然話已經想着姑娘說明白,就不便在府上繼續打擾,二公子進了宮恐沒有這麼快回來,我就此先回去了。”
說着,劉元便轉了身,隻走了幾步,聽着身後傳來韓靈的聲音:“劉公子,請留步。”
韓靈看着他,劉元一身清正淡雅,是個正直的好人。
直到臨近正午,韓隽才從宮中匆匆趕了回來,剛一進門,便問着門口的小厮道:“劉元可還在府上。”
“劉公子待了不多時,便走了。”
劉元走也在意料之中,自己在宮中确實是太久了,小厮将着手中的一物遞給韓隽:“劉公子走時,留下了這個,說是要交給二公子的。”
韓隽一打開,沒看幾眼,眉頭便一直沒有松下來過,周身寒氣逼人道:“他留下這個就走了,可是見過了什麼人?”
韓隽一把将手中的紙張給捏緊,這個劉元,竟是要退親。
劉元是什麼樣的人,他還是知曉的,不然劉家這樣的動作,他早就要着家裡給他退親了,這個人過于耿直了,不可能會退親。
小厮支支吾吾道:“見過了、見過了姑娘。”
已是正午,房中的炭火隻留下了絲絲的餘溫,房間的窗戶半掩着,透過涼風,使得人也變得舒爽起來。
韓靈正看着書,緊閉的門忽的被打開,韓隽氣急敗壞的臉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