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幽幽地又是一聲歎息:“帝尊病危了,林婉儀一直在貼身照顧。”
話出口,皇後倒是一聲笑,說是照顧,實則已經是軟禁了。
賢妃母子,狼子野心已經遮掩不住了。
“哀家這次喚你進宮,不為别的,讓晏楚回長安吧,憑着他的功績和手中的兵馬,晉王便不會對着武安侯府下手。”
說着,皇後的目光又開始渙散了,早知道有今天,她就不該讓謝英有奪嫡的心思,像着楚王一樣,做個閑散王爺,也是好的,至少還有活命的機會。
沈應卻是毫不猶豫地出聲:“不行,他不能回來。”
皇後被她突然的話,吓了一跳。
“他要去東林,不然懷王和大公子,便活不了了。”
事情不調查清楚,等着通敵的罪名落實,不管戰事結果如何,都得死。
就算是她叫着晏楚回來,晏楚也絕對不會回來的。
那裡有他的大哥和他的朋友。
沈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蹲在皇後的膝下道:“他的性子,娘娘比我明白,所以還請着娘娘放心,懷王他們會回來的。”
“好。”
她說的肯定,眸子裡更是無比的相信,也讓着皇後不由得放下了心,皇後拍着她的手,人也柔軟了下來:“哀家信你。”
宮殿的另外一端上。
“公主殿下。”
孫靖宇正當值,便見着謝華清偷偷摸摸的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樹下面,将着身後的人給打發走,孫靖宇才朝着謝華清走了過去。
謝華清原本還是在擔心怎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将着孫靖宇給叫過來,就見着他自己已經過來了。
“孫統領,”等真見到了人,謝華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猶豫道,“能否幫我去太醫署找一下太醫?母妃身子不好,應兒說你會有辦法,她說什麼時候到了,你應該會懂。”
謝華清心裡一急,将着所有的話一股腦地全部說了出來,甚至怕孫靖宇會拒絕,連着都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好,我幫殿下。”
等到的是孫靖宇沒有猶豫地答應。
謝華清這才朝着他看了過去:“你要是被發現,我可能,不能救你,也沒有能力救你。”
“無事,我自己會有辦法。”孫靖宇說得不用謝華清擔心。
“謝謝。”謝華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孫靖宇對着謝華清笑笑,繼而轉頭就走,走了兩步之後,又回頭看了過來,對着她道:“我幫殿下,不是因為沈二姑娘的話,而是因為殿下是未央的朋友。”
謝華清強忍了許久的淚水,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沒用多久,謝華清在李婉的宮殿前,見到了孫靖宇。
孫靖宇帶着年輕的太醫,連着謝華清也是沒有見過的,一身的禁軍服飾,手上甚至挎着的是個食盒。
孫靖宇在來時,已經換了李婉殿前的守衛,現在這裡的都是他的人。
“我在這裡等着,你去吧。”
孫靖宇對着身邊的太醫道。
進宮門的地方,都是他的人,自然也不怕被着其他人知道,他也要将這人給帶出去才行。
謝華清連忙将着太醫給領了進去。
李婉睡在寬大的床上,正閉着眼睛,額上的冷汗不住地出來。
鄭太醫不敢耽誤,便是上前診治,越是把脈,面上的眉頭越是皺得深。
謝華清有些心急道:“母妃她可還好?”
鄭太醫擦拭着臉上的汗道:“貴妃是曾經中過毒?”
“中毒?”謝華清重複了一遍,她從未聽母妃提及過。
謝華清的視線移到了李婉精緻的面龐上,還是說母妃知道,但是沒有告訴自己。
“是,貴妃腹中胎兒受了影響,後雖有過治療,但依舊還是虛弱,如今貴妃思緒不安,胎兒受了影響,當要盡快将孩子生下來才是,不然母體和孩子都要受影響。”鄭太醫也是面有難色。
“隻是母妃,如今還未曾清醒,她——”
鄭太醫打斷了謝華清的話:“貴妃娘娘身子受損,還請公主殿下,早做定論的好。”
謝華清便将着後面的話,給咽了下去。
殿内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蕩不定,謝華清悄然立在床邊,凝視着榻上睡得昏沉的母妃。
李婉雙眼緊閉,曾經嫣紅的嘴唇已經泛白,謝華清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那裡承載着母妃最後的希望。
刹那間,那些曾經的懵懂無知,天真嬌弱都被這殘酷的現實狠狠剝離。
謝華清緩緩擡起手,輕輕地擦拭着臉上的淚水,挺直了脊梁,轉過身,對着身邊的鄭太醫道:“明日子時,勞煩太醫過來替母妃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