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暗道裡,嘀嗒的落水聲格外的清晰,頭頂上,石壁間滲出的水滴正有節奏的落下,砸在地面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水花打濕了晏楚和沈應的鞋,涼意瞬間蔓延着全身。
等着謝準确認,外頭的人不是晏楚帶來的後,便立刻返了回去。
屋子裡的沈應,就跟着憑空消失了般。
謝準站在門口,臉色陰沉之極。
“該死。”謝準說的是咬牙切齒,拳頭緊握,關節泛白。
竟是這個時候,讓着晏楚乘虛而入。
就在這時,沈确跟在謝準的身後進來,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房間,眉頭皺起,他盯着謝準,聲音冰冷且帶着一絲質問:“晉王殿下,我想請您給我一個合理的傑斯,舍妹是如何在您的保護下,被着土匪給帶走的?”
謝準猛地轉過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惡狠狠地說着:“分明是你們兄妹二人和着逆黨勾結,還叫我給你解釋?”
沈确冷笑一聲,向前邁了一步,提高音量大聲說道:“晉王這說的什麼話?外頭那些不是土匪嗎,哪裡是逆黨?退一步講,就算是晏楚本人,他此時帶走舍妹,圖的是什麼?還是殿下此時為了避過,将責任全部都推到他的身上不成?”
眼下沈應丢了,沈确心裡亦是焦急。
一絲清涼的風,吹散在了屋子裡。
謝準朝着縫隙的窗看了過去,便大步走了過去。
窗戶的後方,是寺廟的後院,謝準心下一沉,朝着身後的人大喊一聲:“追。”
他就不信了,沈應中了毒,晏楚能帶着她走多遠。
黑風寨的人,沒有跟着謝準的人糾纏多久,按照晏楚的計劃,不多時就撤退。
晏楚扶着沈應,在暗道裡走得緩慢,身體上的不适,讓沈應漸漸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在晏楚的身邊,她總歸是安心的。
也是在暗色裡,晏楚看不見她此時的狼狽。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應隻感覺轉了不少的彎,等着再轉過彎時,眼前便有了些微弱的光。
“這裡是?”沈應順着微光,稍稍有些詫異。
這裡是當初他們二人躲避刺客的山洞。
晏楚将着她扶着坐下道:“以前出來之後,我又折回來了一趟,才發現這個山洞的盡頭是連着龍門寺的暗道。”
沈應這才回頭朝着來時的路,原來盡頭處被堵住的牆壁,已經是被人給打開。
重新回頭時,晏楚已經将火生好。
有了溫暖的光,沈應倒也不覺得身上冷了。
隻是人還虛弱得厲害,沈應靠在石頭壁上,涼意讓這身體的燥熱沖淡了不少。
沈應看着在眼前打探情況的晏楚,半晌後才道:“這些時日,你就是躲在這裡?”
謝準幾乎将着長安翻了遍,就是沒有想到他會躲在這裡。
沈應瞧着,這裡的柴火的痕迹,已經有些時日,甚至還有些動物的殘骸遺留在地上。
晏楚見着沒有什麼動靜聲,才朝着她走了回去,用手輕探着她的額頭,回應着道:“沒錯,這裡可以進出龍門寺,倒也安全。”
他的手掌透着絲絲涼意,隻覺得她的身子異常的熱。
也是在護國寺裡,聽着來往的人說着,才知道她被着晉王軟禁起來。
甚至謝準放出了風聲,要在護國寺内抓捕沈應,也是幸好,自己能夠救他。
沈應原就是強忍了一路,渾身燥熱難耐,這一下,倒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發出一身嬌嗔。
直到晏楚的手,從她的額上放開,沈應心裡倒是覺得有些可惜:“接下來,你要去哪裡?”
晏楚收回了眼,撥弄着眼前燒得正旺的柴:“去西北。”
他不信懷王通敵,去西北,或許才有證據。
“帶我走。”
“不行。”晏楚立刻嚴聲道,沒有絲毫的遲疑。
沈應急切道:“我不會拖累你的。”
晏楚眉頭緊皺,眼中滿是擔憂,搖着頭道:“我不能帶着你冒險,我要保證你的安全?”
“還是你不信我?”
沈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帶着絲絲的酸楚。
她明白晏楚,他不是個能随意信人的主,這番為了救自己,能跟着賀炜合作,就已經是将着賀炜看作了她自己的人。
沈應坐直了身子,冷不丁地發問:“我與土匪勾結,能将你救出刑場,背地裡不知做了多少事,對不對?你也擔心我與他們聯合,将你的消息暴露出去,是不是?”
兩人周圍一片安靜,唯有燭火“噼啪”作響,火星燃燒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晏楚深深地歎了口氣道:“不是,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了。”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心裡不知道有多痛,他不想着沈應卷入其中,内心掙紮。
大哥死得不明不白,父母在他逃走後,被謝準斬殺,連着屍首都不能替着他們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