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窗戶位于牆壁三角交彙的地方,小春隻有站在書桌上踮起雙腳才能望見外面的景色。
白天破曉時分,是白塔最美的瞬間。
蔚藍的天,無數展翅飛翔的白鴿,三五成群的向導,整個白塔充滿歡聲笑語與勃勃生機。
不像現在,暮色西垂。
星星與月亮不見世人,藏匿于雲層之後,讓夜色變得暗淡無光,無比難熬。
小春靠在窗邊發了一會兒呆,腦袋昏沉沉的。
蓦地,天空中響起驚雷,雨鋪天蓋地地下。
她回過神,從書桌上跳下來,回到床上躺下。
滾滾在她胸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團成一團,醞釀睡意。
“滾滾,你說,父親和母親現在在哪裡呢?”小春喃喃自語,雙臂枕于腦下,手指撫過小家夥的毛。
她想起他們過于匆忙的分離,彼此還來不及好好告别,就被劃為兩隊,分别送出了那特爾特的城堡。
小春其實對于自己腦中的記憶感到混亂。
前18年的自己渾渾噩噩度過了現代生活,每天隻知道讀書上學考試,放學後的時間又大都被摞成山的課後作業和上不完的補習班所占據,完全沒有與家人交心的機會。
而她重生之後,有了富裕的時間和金錢,卻被人告知,在這個國家裡,你的地位不被允許與普通人交流,唯一有血緣關系的兩位陛下每天忙于政事和社交,抽不出時間與她相處。
幾乎與現代颠倒了過來。
有時候,小春覺得這兩世都像是她正在做的一場夢。
荒誕且不太真實。
自她被送到白塔後。
這樣的感覺越發強烈。
小春翻了個身,用手托住滾滾放平在床上,拉過毯子蓋住它小小的身子。
小家夥長大了不少,當初瘦瘦小小的一隻,毛發稀疏,叫起來的聲音微弱,還沒有半大的小貓有活力。
今天被那個哨兵拎後脖頸兒到她眼前,沉甸甸的手感,健康的體征,讓她終于能放心下來。
轉念一想,比起男人那隻威猛的獅子,自家的小家夥需要再補補。
看來,她需要多接一些任務了。
蜷曲着身子,小春沉沉地睡去了。
睡夢中她回到了現代的家。
牙牙學語的妹妹已經長大長高,高高束起的馬尾變成了披肩長發,她戴着耳機,正在參加公司的加急會議。
中年的父母也相伴走到了老年,佝偻着腰讀書看報,不時喂一點魚食到客廳一側的魚缸裡。
“若語,幫爸爸拿一下老花鏡。”她聽見父親在叫妹妹。
看報時間太長,老人的眼睛受不住,變得有些模糊。
若語不得不暫停會議,在房間四處翻找,給他遞過去。
原來,總是把自己扛在肩頭的父親老了之後也會反過來依靠她們。
母親嘴上不說,也會想要歇一歇,吃她們做的飯。
小春閉着眼,在夢境中守在一旁,默默充當着這個家的一份子。
就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
可是,天總會亮。
夢也會消散。
-
五天後的一個清晨。
向導等級考試的具體方案被張貼在寝室樓下的布告欄上。
年輕的向導們擁擠在布告欄前,叽叽喳喳吵個不停。
“今年居然這麼早就安排了。”
“就是,聽說還改了考試方法。”
“唉,反正怎麼考我也不會是第一。”
“你當溫斯特不存在啊,第一都多少年沒換過了。”
人群熙熙攘攘,他們的關注點都放在等級考試上,沒注意到有一道人影坐在了他們的身後,聽了許久。
“第一名,你怎麼看?”胖乎乎的男生肘彎碰了一下身邊人的手臂,打趣道。
“什麼怎麼看?”被碰到的男生眼神冷淡,“德魯,他們閑得慌,你也沒事做嗎?”
兩人不是别人。
正是向導們談論的中心溫斯特,以及他的好友德魯。
德魯摸摸鼻尖:“考試在前,有什麼事也得推後啊!”
畢竟,他跟自己這個怪胎好友不同,頭腦靈光,精神力還高得吓人。
他坐在溫斯特的對面,單手托腮:“話說回來,今年為什麼會突然改變啊?”
明明前幾年的模式都固定下來了,按照慣例測試走個流程,對大家都方便的一件事,偏偏搞得這麼複雜。
今年難道主考官換人了?
還是大早上喝多了,靈光一閃閃歪了。
“你有這個胡思亂想的時間,不如多讀點有關精神力提升的書。”手邊的書被翻到下一頁,溫斯特方才擡起頭,“要不然跟去年一樣丢了臉,可别半夜哭着來找我。”
德魯擺擺手:“你可别亂說,會被人誤會的。”
“誤會什麼?”有一道聲音突然插進來。
“當然是誤會我........”
德魯說到一半,看見來人是小春,立馬閉上了嘴。
小春:???
【他怎麼不說了?】她用眼神詢問溫斯特。
“他害羞。”溫斯特在好友苦苦哀求的目光下,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重新把話題轉到正題上:“小春你來得剛好,本來我們還打算去叫你。”
“關于這次的考試,你有什麼好的提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