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活着嗎?”
冗長的對話過後,小春順應佩拉的期待問出了這句話。
室内陽光明滅,而女孩整個人背着光,輪廓也忽隐忽現,她的表情就更難以捉摸。
小春見她沒回應,問了第二遍:“你的母親沈槐還活着嗎?”
這次,佩拉很快便有了反應,她的嘴角染上了笑意。
“明明剛才我并未明确說出我母親的名字,你卻如此肯定,她叫沈槐。”佩拉指尖輕撫過斷臂的衣袖,落在它虛握的掌心,“看來你知道些什麼,是不是?”
小春想裝糊塗都難,擡起自己從進門開始就振個不停地手腕,演示給她看:“其實,現在有個東西叫終端,每一個白塔的學生都有,裡面提前配置好了這次考試有關的信息。”
“就像考試地點,污染物等級等等。”小春點開屏幕上閃爍的光點,浏覽了一下上面提示的信息,邊說:“沒想到我誤打誤撞先找到了污染區,然後遇到了你,再結合你之前說的話,猜出你的母親是沈槐是意料之中的事。”
佩拉好奇地打量過她手中的終端,收回視線,鄙夷地問:“既然這裡是你們此次,那個什麼考試的地點,你剛才跑什麼?”
幾年間,她在這裡碰見了許多與小春打扮類似的人。
之前那些人都會選擇拿着武器沖上來,跟她大打一場。
小春是她見到的第一個,打不過掉頭就跑的。
不跑?
小春幹笑一聲,她總不能說,她甯願不及格,也不想死在這裡吧。
中國有句古話說得好,人貴有自知之明。
她又不是那些死腦筋的人,被摁着頭打還死扛,雙方實力不均等的情況下,不跑才是傻子呢。
心裡有一堆牢騷想發,奈何對面的人不是合适的對象,小春隻好壓回去,找個借口瞞了過去:“不過,這種機器時靈時不靈,我看信息都隻會信一半,你那麼厲害,我還以為它提示錯了,當然得跑了。”
佩拉表示懷疑:“是嗎?”
“必須是。”小春說得鄭重其事。
“那你現在确定了?”
“确定了。”
“哦,那我能問問這截手臂你是從哪裡得到的嗎?”
佩拉對她的小把戲不感興趣,于是把問題繞回自己關心的重點上。
她想知道,母親在遇到父親之前,到底遭遇了什麼。
卻沒想到小春也是一知半解,講了半天,她唯一能獲取到的有效信息,隻有沈槐的手臂出現在一艘貨船的儲藏室内,其餘的,女孩知曉的甚至還不如她。
有些還需要自己幫她理順前因後果。
佩拉後悔了,得到手臂之後,還不如把她殺了。
按捺不住殺意,一雙墨藍的瞳,如暗無天日的海翻起了波濤,眼底顔色愈發深重。
小春的終端有精神暴動檢測,無形中感受到佩拉肆虐的精神力,立刻發出警報。
然而,考試前為了謹慎起見,小春關掉了聲音。
因而隻靠振動,小春還以為隻是無關緊要的信息提示。
她依舊傻笑着和佩拉扯東扯西,想要打探出沈槐的藏身之處,以及真正的污染物所在地。
唯獨滾滾在她體内擔驚受怕。
它寒毛直豎,時刻放出感知力搜尋四周,生怕錯過柏德溫他們出現的時機。
可左等右等,别說人了,連風聲都沒有,這個房間仿佛置身于一處透明的玻璃罩内,靜得可怕。
與它有同樣疑惑的還有德魯。
“溫斯特,你不覺得這裡怪怪的嗎?”
溫斯特避開德魯伸過來想要挽住他的雙手,掃視了一圈他們身處的走廊,聲線偏冷:“哪裡怪?”
白色的蠟燭被他們依次點亮,藍色火焰雖然微小,但仍舊盡責照亮前方的路。
沒有污染物,沒有任何值得他們分散注意力去探尋的聲響。
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到德魯怵得慌。
都怪小春,沒事就愛給他分享一些鬼故事。
大部分還都是安靜環境下發生的,盡管他不太信,但到了實境,德魯就是再不願意相信,他的聯想力也不允許他中途放棄想象。
不說明亮的前方,他總覺得自己的身後有東西在跟着。
所以,他身後充當護衛的簡,時不時就能看見男生回頭疑神疑鬼的緊張臉。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簡的手開始癢了。
怎麼着,自己在隊伍末尾讓他這麼不放心嗎?
越想越生氣,簡不再壓抑自己的怒火,擡手打了德魯一下。
“你看什麼呢?有完沒完?”
德魯沒防備,肩膀被她這一拍,重心不穩,趔趄了兩步,手按到了右側的牆壁上,回頭怒道:“你幹嘛拍我,吓死我了。”
簡撇嘴:“你是不是個男人,有什麼好怕的,後面就我一個人,又沒别人。”
“我怕的是人嗎?我怕的是……”德魯說到一半,鬼字即将冒頭,被他咽了回去,“你是人就不可怕了嗎?我母親說過,性格不好的女人比污染物更可怕。”
“你說誰性格不好?!”簡脾氣爆,一點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