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德溫透過威爾的眼睛瞧見眼前這一幕,有片刻的震驚,但很快便找回了理智。
他提醒威爾:“不要發呆了,先去找那隻幼崽。”
【好的。】威爾漂浮在天空與地面之間,放眼望去,它視線所及之處幾乎沒有能藏身的地方。
它欲言又止,【……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但是,溫。】
柏德溫:“怎麼了?”
威爾:【滾滾我是沒看見,可我發現了其他精神體的存在,跟滾滾皮毛的顔色差不多一模一樣,應該是它的親戚?】
什麼鬼?
親戚都冒出來了?
小春的精神體從沒在自己面前展現過它成年時的狀态,柏德溫一時很難想象滾滾長大時的樣子,更不用說與它同種族的親戚了。
他不由得問道:“威爾,能不能形容一下它的樣子?”
威爾眉峰擰起,小心措辭:【它就在我前方不遠處,一大團黑白相間的漂浮物,體型比起滾滾要大得多,甚至是我的兩三倍,看上去就像……】
“就像什麼?”柏德溫問。
威爾回得猶豫:【就像成年後的滾滾?】
柏德溫:“……”你這說得跟沒說一樣。
誰家熊貓還能是其他顔色,不都是黑白相間的。
“不是哦,”柏德溫這一想法剛冒出來,被懷中的女孩掐滅了,“熊貓不止一種顔色,滾滾隻是最常見的那種罷了。”
“還有力氣說話,”柏德溫與她額頭相抵,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掃過女孩失去血色的臉,“我看你是好了。”
實際上,小春虛弱到手都擡不起來,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隻有嘴。
“我都這樣了,你别諷刺我了。”她有氣無力地說,“倒是你,剛才,在和德魯說什麼?我被沈槐踹下場的時候,似乎聽見德魯在笑。”
柏德溫語氣裡有一絲無奈:“關鍵的你是一點都沒聽見。”
“你口中的關鍵,不都是你問我我不打算告訴你的嗎?”小春心裡門清。
“啧,你不裝了?”柏德溫問。
小春神色自若:“你不也是,多半句實話都嫌累。”
“彼此彼此,”柏德溫答道,并不在意小春對他的評價,“不過,比起我自己發現,我更希望你能自己說給我聽。”
“我們是搭檔,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任何隐瞞對方的事情。”
男人話說得真誠,表情也不似作僞。
但小春清楚,他每次擺出這副樣子,心裡都是在打什麼歪主意。
明明前一秒他還拿自己的生命和溫斯特的生死威脅德魯。
現在,居然拿出搭檔這副說辭試圖打動她,想讓她心軟?
“柏德溫,你真是把我當傻子啊?”小春毫不留情地揭開了他的僞裝,又補上了一擊,“還是你剛才被沈槐打壞了腦子啊?”
柏德溫眼睫輕擡,“喂,我發現你這次出來之後,硬氣了不少啊。”
他沒記錯的話,之前的任務中,這丫頭巴不得和他離得十米遠,話都不會跟他說一句,巴不得跟他撇清所有關系。
哪像這會兒,氣焰嚣張,語氣這麼惡劣,十句話裡有九句都在刺他。
不過,柏德溫轉念一想,還真是難得。
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沾上了活人氣之後就是不一樣,瞪人都格外有氣勢。
跟從前幾乎沒什麼變化,就是缺了一座城堡……
柏德溫想着想着低笑出聲:“可惜了,被我拉下了王座。”
兩人離得近,男人近似呢喃的一句話,放到小春耳朵裡跟耳語沒什麼區别,不用音響擴音,也能聽清他說了什麼。
而且他既然提起了王座,小春想都不用想,都能知道他口中所說的,無非是他一人把那特爾特城搞得分崩離析的那件事。
當即沒了好臉色,“我說你……”
然而,還沒等她把柏德溫罵一頓,她的頭突然冒出一陣針紮似的刺痛,整個人更是止不住痙攣,在柏德溫懷中活像一條砧闆上的魚,抽搐個不停。
事發的突然,柏德溫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着小春掙紮着摔到了地上。
兩人沒了接觸,自然斷開了鍊接,下一秒,威爾猝不及防從小春的精神圖景中被甩了出來。
整隻獅子以狗吃屎的姿勢着陸,吃了一嘴土。
【呸呸呸~】威爾吐掉嘴裡的沙子,不滿地說:【溫,你在幹嘛?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把我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