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胸膛破了一個大洞,正呼啦啦地漏着風。
而始作俑者正站在離她不遠處,一隻手捂着胸口喘粗氣,另一隻手上捏着她的心髒,注視着她。
“沈槐,我最後勸你一句。”伊撒作為精神體遭受過剛才的爆炸,再加上取走女人的心髒,已然是強弩之末,“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了,收手吧。”
沈槐冷眼瞧向他胸口處那滴精血,嗤笑道:“伊撒,你也蠢得太離譜了吧,你知道使用我的精血,你會有什麼下場嗎?”
說話間又停頓了一下,指着地上四處散落的幾個人,問他:“尤其是為了他們,你圖什麼?”
伊撒明白此時的沈槐聽不進任何勸解,可還是解釋說:“我不是為了他們,我隻不過是想你再傷害自己。”
他知道,就算沈槐今天殺了這裡的所有人,最後痛苦的隻有她自己。
仇恨從來不會轉移,隻會徒增煩惱。
如果放任她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反過來殺了她自己。
這一切沈槐會不明白嗎?
她當然心知肚明,她卻管不了這麼多了。
“伊撒,我隻為我自己而活。”沈槐語氣決絕,“既然你總是阻攔我,不如你跟他們一起陪我去死吧。”
說完,她合攏雙翅遮擋于身前,手心則捧着一團跳動的光球,這光球如同心髒一般跳動着,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伴随着這股持續躁動的能量,她由地面緩緩升至空中,穩穩地停在了那裡。
在伊撒的眼中,此時的她宛如一顆懸挂靜止的定時炸彈,渾身一閃一閃,蘊含着無限的危機。
奇怪的是,死亡近在眼前,他卻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危,用僅剩的力氣撐起自己一瘸一拐走向小春的所在地。
“别掙紮了,伊撒。”沈槐的聲音傳到他的耳邊,“你們沒有一個人能逃出去,放棄吧。”
伊撒卻好似把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自顧自蹲下身,随手掀開柏德溫的身體,撈出下面雙眼緊閉的女孩,額頭貼向她。
看似普通的接觸,沒有任何增益的行為,在半獸化的沈槐眼中卻幾近透明。
她說:“伊撒,你以為煉化我的精血和你的精神力混為一體,再灌輸給她,你們就會有救嗎?别浪費力氣了,這種愚蠢的行為不過是讓你死得更快。”
他臉側的酒窩轉瞬即逝,“沈槐,總要試一試的。”
“說不定,這次我赢了呢。”
他的呢喃似一聲輕語滑過女人耳畔,最終消失于無。
可笑。
死後還是這麼天真。
然而,等沈槐想再說些什麼,她發現,男人的身影已經完全消散了。
這次,是真的死透了。
就連他用力量維持的污染區都開始動蕩不安,冒出無數分叉的裂縫。
甚至有一道距離柏德溫隻有一掌寬的間隙,再擴大一點就能把他吞噬幹淨,骨頭都不剩。
而男人似乎感應到了近在咫尺的危險,手指輕微動了動。
不過男人的身體狀況隻有威爾清楚,别看他的意識在不斷自我修複,可若是想要像平常一樣反應迅速,同時做出躲避的動作,目前看來,是十分困難的。
是以他們隻能等人來救。
偏偏時間不等人,縫隙越來越大,柏德溫的半邊身體都挂在了縫隙邊緣,眼見着就要掉下去了。
他的生命似乎就要在這一刻被定格。
小春的身體上猛然爆發出璀璨的光,紅色的火焰與藍色的水波紋相交織,帶着她以飛快的速度來到柏德溫身邊,将人連同她自己一起包裹其中,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腳終于落到實處,她慢慢睜開眼睛。
而她周圍的藍色水光感覺到她脫離危險,随即現出魚尾,化為兩抹龐大的身軀漂浮在她身後。
正是溫斯特和德魯的精神體,抹香鲸和鳐魚。
兩隻精神體好不容易與小春建立聯系,得以從她的精神圖景中脫身,出來後不約而同奔向自己的主人,去查看情況。
小春沒想攔,在它們離開前還特意吩咐了一句:“請你們保護好德魯和溫斯特,接下來,想必沈槐學姐會自爆,沒有你們,他們一定會死的。”
所以,抹香鲸和鳐魚自發的行為也是可以理解的。
倒是自己這邊……
小春側首看向被自己托住腿彎,頭靠向自己頸側的男人,為難得眉毛都糾到了一起。
希望柏德溫醒來不會找她麻煩。
畢竟,沒有哨兵願意被向導公主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