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清局的人趕過來時隻看見一片混亂的現場，破碎的牆體下隐約幾個影子，污染淨化後，蘇棠的身體因為超負荷運行而昏迷不醒，此刻正被何西山抱着。

數十輛裝甲車停泊，裝備齊全，帶着面罩和護目鏡的官兵們匆匆跳下車，領頭的官兵向沈硯請示：“沈上校，這兩人怎麼處理？”

“帶回肅清局，即刻送去檢測部做污染排查，如有異常，請向中央管理局上報。”沈硯摘下手套，在指令書上按了手印。

官兵動作極快，一批人帶走蘇棠和何西山，另一批三兩下便把污染現場封鎖起來，又從車廂抱下來幾台形似攝影機的器械，架在地面。

它通體雪白，方形的盒子頭頂有個按鈕，工作人員按下去，盒子兩翼便伸出太陽能闆，中間凹陷成碗狀，一隻紅色的“眼睛”裝在裡面。

極其标準的機械聲回蕩在空氣中。

“污染監測正在啟動……請保持周邊情況穩定。”

“污染監測10%……15%……30%……”

“60%……99%……100%。星眼系統監測完畢，當前空氣污染指數為0，污染源已消失。”

衆人聞言，仿佛聽見“世界末日明天就要來臨”這般荒唐的話，紛紛不可思議地擡頭看向隊員，大眼瞪小眼的一幕齊齊上演。

向來臉色淡定的沈硯此時眉頭緊鎖，邁步走到連接星眼系統的顯示屏邊，瞳孔解鎖，打開數據庫。

接下來的一幕更加讓人倒吸一口涼氣，顯示屏上污染指數圖像十分平穩，橫坐标是檢測範圍，縱坐标為污染程度。

從頭到尾，一條直線，污染程度“0”。

如此皆大歡喜的事，他卻不知為何心中越來越焦躁，手指機械性地重複按下“開始”鍵，一次次重新檢測。

直到半小時後，屏幕上出現15次一模一樣的圖片。

在場所有人面色凝重卻又眼中放光。

“這怎麼可能呢？”官兵驚歎：“污染源一旦爆發，方圓十公裡都要封鎖半年以上，肅清者親自接收看管，從來沒有發生過污染自動淨化的事。”

“會不會有詐，污染源故意的？”

“它們進化速度又加快了？”

“……”

衆口議論紛紛。

沈硯琥珀色瞳眸仿佛裝了整個海洋，此刻正波濤洶湧，他很輕地吐出一口氣，壓下瘋狂跳動的心髒，面色如常地離開屏幕，走到警戒線之外。

遠遠就看見了坐在躺椅上的紀羨之，他閉眼靠着椅背，嘴角微揚，半張臉被陽光照得清透。

紀羨之春風和面，還沉浸在系統獎勵的喜悅裡，直到眼前被寬大的肩膀遮住視線，他擡頭，望着沈硯晦暗不明的臉，猛地渾身戰栗。

完蛋！

開心過頭，他忘了自己當時剛說完話，污染就被淨化了。

這放誰身上不可疑啊！

“怎……怎麼了？”紀羨之有點心虛，神情躲閃。

沈硯靠近一步，彎腰低頭，唇瓣貼在他耳邊，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問：“是你淨化的污染，對嗎？”

明明是疑問句，此時此刻卻讓紀羨之無比肯定，這不是沈硯的問題，而是沈硯的答案。

他想回答“是”，但他不能。

系統會天降巨雷劈死他。

此時裝傻充愣無疑是最好的辦法，他一把捧過沈硯的臉，擺正到自己面前，眨着水霧霧的眼睛裝可憐：“你在說什麼胡話？淨化污染？你被吓傻了嗎？污染怎麼可能被淨化。”

他自認為演技堪比現代當紅小生。

沈硯愣了愣，眉眼從嚴肅轉為溫和，他勾了勾唇角。

“看來之之沒有吓傻。”

這下輪到紀羨之僵硬了，他穿書到現在，還是頭一回看見沈硯會露出皺眉外的其他表情，稱呼也改得這麼親昵。

不對勁，十分不對勁！難道今晚就要殺人滅口啦？

忽地，一道溫潤柔軟的觸感貼近額頭，親吻的人呼吸輕輕顫抖，紀羨之雙眼猛地睜大，大腦一片空白，手指下意識揪住沈硯的披風。

他被自己的合法丈夫，輕薄了。

紀羨之思緒遊離到了外太空，然後被萬有引力吸回星球，泡進糖漿裡，黏黏糊糊的，還有點燙。

沈硯的吻代表什麼呢？

死亡來臨前的一顆糖果？這是酷刑才對吧！

“紀羨之。”沈硯叫他。

“啊？”

沈硯語氣輕緩：“你臉紅了。”

不說還好，一說紀羨之頓時察覺到自己臉頰發燙，要着火啦。

“有、有點熱。”

——“今天零下六度。”

——“……哦，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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