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涵說我不會多嘴評論你什麼——
“你還評論上我了?”硼砂把果皮一丢,輕笑,“我再怎麼樣,也好過你被朗浔騙得團團轉。”
“硼砂!”展濁吼了一句。
但硼砂火一起來就止不住嘴,見着碩涵懵逼的樣他反而來勁了,他說怎麼,看不出啊,覺着是真愛啊,“你可是殺了他弟弟的債奴販子,他脫個褲子給你操幾頓叫幾聲你就愛得不行了。”
喲喲喲,怎麼了,不相信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見墨淳啊,說來說去不就是墨淳教朗浔□□你呢。你□□操軟了耳朵也就軟了,就你們這群炮都不知道打進那個債奴肉裡的崗屑,你怎麼不想想他屁股裡又招待過多少你這樣的玩意。
展濁想捂住硼砂的嘴,硼砂一巴掌打開展濁攔過來的手。說展濁你别插手,你要再和他廢話我連你都幹。
阿歡是他破碎掉的自尊,而硼砂自己的自尊拼湊不起來,他也要把别人的自尊踩在腳下。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碩涵的脖子,說聽不懂啊,聽不懂好事啊,那說明當初你宰了太多像他弟弟那類人,能拿刀子捅你的肯定也不在少數啊。你覺着朗浔不想捅你啊,看着自己的弟弟變槍靶子,看着你把他們的土地燒毀,換作你,你怎麼想。
你還能朝着劊子手脫褲子岔開腿叫爽啊,你覺着他幹啥順着你,不就是被墨淳他們給勸住了,不就是你當下還有價值,你看看你把實驗體弄到沃水了再回去,他是不是能想法子把你給卸了!?
還真愛,呸,真愛,什麼東西馊了啊,操,這麼難聞。
硼砂宣洩出來後舒服了,他的手挪到腰際,等着碩涵直接和他幹仗。
但碩涵沒有。
他聽見了每一個字,甚至理解了每一句話。或許也是脂粉油的失效,所以他可以冷靜地判斷——或許硼砂沒說謊。
硼砂沒理由騙他。若放在之前挑朗浔做随身奴,或許是打亂了硼砂的陣腳。但是到了當下的環節,他已經沒有挑唆他們的必要。
而他的傷疤——是的,那條疤就貼在他的脖子。那個孩子用匕首紮入頸窩的力量,被子彈打穿的一幕,還有孩子哥哥哭不出來的眼淚。
他查過朗浔,他知道他來源于自己收繳過的區域。可他收繳過的地方那麼多,他手裡有太多的人被打上債奴的标簽。
他甚至能接受朗浔仇恨他,可他接受不了朗浔讓自己以為,他愛他。
朗浔怎麼會愛他。
硼砂說得沒錯,朗浔把他騙得團團轉,他被朗浔引誘,迷惑,事情便朝着朗浔想要的方式發展。而唯一不變的,是債奴對債奴販子的恨。盔甲不該打開一個口子,他到底給了敵人傷害自己的軟肋。
他自己都知道債奴販子不值得被愛,怎麼會,怎麼會以為朗浔能愛他。
而到了這一刻,他甚至又動搖了。他在想,或許朗浔不知道他就是那個債奴販子。
但這樣的想法立刻又被他否認了,有時候自欺欺人也不好做到。朗浔知道他是個債奴販子,而對于貶谪他們的惡棍,朗浔又怎麼會不追問到底。
是碩涵的錯,是碩涵太久沒有卸下防備,是碩涵壓抑了太多的情緒和欲求,所以當朗浔給了他一個宣洩口,他以為那便是愛情。
他活該。
展濁不會說話,他對兩人的感情也不了解,甚至不像硼砂還知道碩涵那麼多信息,所以隻能幹澀地安慰,“有的事情需要經過考證,你沒必要聽這混賬的氣話。”
展濁向來不參與他人的愛恨糾葛,但是他看得出朗浔對碩涵有感情。隻是這感情是否純粹,又是否會被朗浔壓制下去,就像阿歡選擇了被仇恨綁架而拿刀刺向硼砂——他不知道。
碩涵沒有立刻接話,他隻是讓那些信息打轉了好一會。他的手甚至沒過到腰間的武器,他隻是認認真真地思考着,他的冷靜甚至讓消氣的硼砂産生些許不想承認的愧疚。
“不,我沒有生氣。”碩涵想了好一會,出乎硼砂預料地沒有動怒。
他是不生氣,因為比起生氣,他隻覺着自己滑稽可笑。
那既然覺着可笑,不妨笑一下算了。碩涵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背對着身後的他們片刻。僅僅隻有須臾,轉過來的時候,展濁和硼砂都看不出他情緒的波瀾。
他平靜得像是之前什麼也沒聽到一樣,隻是越過他們的肩膀,看向廣袤的灌木叢。叢林濕漉漉,土地軟綿綿,他周圍隻有鳥獸的鳴叫,而實驗體還沒有拿到,所以他們的目标還在前方。
“我們該繼續走了。”他說。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