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顔即刻回城,欲将此事告知鶴歸。
誰知剛進衙門便得知鶴歸昨日已離去。幸而趙文宣有眼力見,這幾日又聽醉滿樓裡的姑娘說花公子是明都來的貴人,便允了花顔入内。“鶴道長昨日走的急,臨走時托我給公子帶句話,他去尋能解毒之人,要公子切勿冒險。”趙文宣拱手道,“公子放心,待道長回來,我定立即告知公子。”
井中毒是解了,可沒有解藥,此前中了毒的人便隻能等死。
衙門停屍房内,花顔将金箔碎片浸入艾草汁,原本細密的紋路在藥液中扭曲變形,漸漸顯露出極淡的朱砂印記——是内務府造辦處特有的蟠龍紋。
花顔心中悚然,此事竟與朝廷有關。
她對着燭火翻轉金箔,想起三年前在明都見過的場景。司禮監大太監捧着鎏金匣過街,香霧籠罩的匣中便是這般蟠龍暗紋。當時街邊老道曾嗤笑:"活人氣血封丹魂,這是要吃絕戶呢。"
朝中人竟與妖物勾結?
花顔的心髒猛烈跳動起來,幾近瘋狂地思索——何人竟可出入内務府?突然出現的軍靴是怎麼回事?此事縣令是否知情?皇帝是否知情?要不要暗中告知父親?父兄在明都可安好?
月光透過停屍房的窗棂,在木闆上少女空蕩的腹腔裡投下詭谲光影。花顔一時默然,阿嬰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腕子,有些擔憂地喚她,“阿姐?”
花顔定了定神,道,“沒事。”
怎可能沒事。阿嬰抿抿唇,試探着說道,“阿姐若是有心事,可以告訴我,我願意幫阿姐排憂解難。”
花顔聞言不置可否,隻是笑着摸了摸她的頭,“乖。”
她隻當阿嬰是個孩子。
阿嬰知曉,自然也察覺到近幾日花顔看她時陌生的眼神,仿佛随時都會丢下她轉身離去。她惶恐不安,便随了花顔的願,又變成了花顔熟悉的,未恢複記憶前那個懵懂阿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