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淚無聲滑落,滴在手背上,冰涼刺骨。
她擡手擦去眼角淚痕,卻發現心中的空洞愈發深重。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感到如此不安,為什麼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陌生而冰冷。
她隻能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覺得這樣就能抓住一絲安全感。
“無論菊良你在哪裡,希望你能平安無事。”
嘴裡止不住輕聲呢喃。
“也不要再回來了,菊良。”
姜萊走進廚房,顧绛站在門口,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或許正是這一刻,她主動邀請他留下,主動與他交談。
他擡手将指腹壓在牆上,用力感受着石牆上凸起的紋路,極力壓抑内心的波動。
“我不是很會做飯,你可别挑剔。”
姜萊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她平日裡隻是随意做些能填飽肚子的食物,對烹饪實在談不上擅長。
“我不挑。”
顧绛回應的迅速,簡短,視線緊随在她背影上,貪婪地捕捉每一個動作。
沒過多久,姜萊端着兩個冒着熱氣的大碗走出來,她的臉頰因廚房的熱氣而泛起淡淡紅暈,像是初春的桃花,嬌豔欲滴。
長發随意地挽在腦後,幾縷碎發垂落在額前,随着動作晃動,增添了幾分慵懶的美感。
碗裡是熱氣騰騰的馄饨,香氣撲鼻,白色霧氣缭繞,襯得姜萊面容愈發柔和。
“這個是我拿手的,小姜特别愛吃,你嘗嘗呢。”
她擡眼看向顧绛,眼中滿是笑意,帶着一絲自得的俏皮。
顧绛的目光緊鎖在姜萊臉上,像是要将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刻進記憶深處。他伸手從姜萊手中自然地把碗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溫柔,仿佛這不是一碗馄饨,而是某種易碎的珍寶。
姜萊并未察覺他的異樣,隻是跟在他身後,穿過長廊。她看着男人背影,身形挺拔修長,肩線寬闊,腰身緊窄,穿着一襲精美的和袍,與手中端着兩碗馄饨的畫面形成強烈的反差。
姜萊不由得輕笑出聲,俏皮愉悅的笑聲在長廊回蕩。
顧绛腳步微微一頓,卻沒有回頭,隻是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男人的側臉在長廊的陰影中更加昳麗,下颌線條淩厲如刃,從耳際一路延伸至喉結,皮膚在昏暗光線下泛着冷白的光澤,卻因那抹笑意而透出一絲詭谲的魅惑。
姜萊擡眸看他,笑聲戛然而止,眼前的人像是從黑暗中走出的妖物,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她泛起一陣莫名悸動,心髒似被一根細長的針輕輕刺入,癢癢的。
兩人坐在室内一處緊挨窗邊的榻榻米上,窗外是一片悠閑的景象。
老虎趴在巨大的岩石上打瞌睡。刺猬,黃鼠狼和一隻小鹿在灌木叢中追逐嬉戲,而火狐始終守在姜萊身旁不遠處。但每當姜萊走近,這些生靈都會朝她示好撒嬌,好似她是它們唯一的依靠。
“這幾日,多謝你的照顧。”
姜萊坐下後真誠地朝顧绛說道。
“應該的。”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碗中的馄饨上,熱氣氤氲中,顧绛的神态格外柔和。
姜萊不好意思在盯着他,輕咳一聲低頭吃了幾口,擡起頭,問出自己今日留下他的目的。
“對了,你知道邪台國周圍哪片海域有華國的海賊嗎?”
顧绛沒有問她想做什麼,直接回答。
“琉丘和舊州附近,是華國海賊頻繁出沒的區域。舊州靠近華國沿海,是華國與邪台貿易的重要中轉站,也是海賊劫掠的目标。不過,有一些大膽的華國海盜會深入邪台内海,劫掠沿岸村莊,甚至與邪台地方勢力發生沖突。”
“對,就是這個,我要找的就是大膽的那批。”
姜萊的聲音清晰,她擡起手,指尖輕輕撩起落在眼前的一縷發絲,動作随意。
“我與你商議一件事,”她繼續說道,“麻煩你找個船長教我開船,不必大船,小漁船即可。”
她的目光落在對面男人臉上,眼中閃着期待。
“你想去找海賊。”
他放下筷子,恻恻地看向姜萊,繼續說道。
“我會開船了,我可以教你。”
姜萊的眼中頓生驚喜,她的聲音清脆愉悅,像是風鈴搖曳
“那就再好不過了!”
顧绛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低下頭,繼續專注地吃着碗裡的馄饨,他的動作虔誠,細緻。每一口都像在品味某種珍貴的饋贈,直到碗底的最後滴湯汁也被他喝光,才緩緩放下碗,動作有種不容忽視的儀式感。
片刻後,他默默地注視着她,低聲說道,“但是,我要與你一起去。”
姜萊的動作微微一頓,擡眸看向他,兩人視線交彙,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筷子,極力壓抑着那股從心底湧上的陌生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