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一聲,劍芒随即刺穿蠱女妖丹,随潮生趁勢用力,隻聽“咔嚓”一聲脆響,妖丹被淩厲的劍芒擊得粉碎,化作幾縷熒光不知飛向了何處。
蠱女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身體在沖擊下開始土崩瓦解,最終化作一片塵埃消散在空氣中。
呼嘯的風聲漸漸平息,清冷的月亮從樹梢露出頭來,灑下輕柔的月光将樹葉枝桠鍍上一層銀白。
榮青臉色蒼白如紙,身子軟綿綿地倚在樹邊,一股灼熱鑽心的疼痛從右手手心蔓延至全身,猶如針紮似的痛感,讓她不敢挪動一步。
她緩緩伸出手來,蠱女臨死前散出的黑霧鑽進她的右手,讓她周圍的皮膚失去了血色,手心處多出一些細小的黑色花紋,猶如醜陋的蟲子像是從肌膚内部滲透出來,伴随着詭異的波動。
榮青心裡一緊,意識到這是蠱女死前朝他倆種下的蠱毒。
不遠處的随潮生撐劍單膝跪倒在地,精緻的臉上布滿了被疼痛侵襲的扭曲。
“随潮生?”榮青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聲音因為疼痛變得顫抖起來,“你......你有沒有事?”
随潮生強忍着痛意,額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左手和榮青的情況一樣,黑色的花紋在手心浮動。
“妖經中曾記載,苗疆之人善制蠱,可惑人心,毀人于無形。蠱女并非生來就是妖類,她是人為煉制的一種活蠱。”随朝生撐劍站起身來,靠坐在樹邊緩緩說着。
“所謂活蠱,就是将人活生生的做成一種蠱,直到她能完全被練蠱人控制,一旦死于他人手中,爆體而亡之時,會給殺死她的人種下生死蠱。”
榮青聽完,雙眼微怔,問道:“生死蠱,生蠱為誰,死蠱又為誰?”
“中蠱之人,不分生死,一生俱生,一亡皆亡。”
随潮生松弛地靠坐在樹幹上,一雙眼睛了無情緒,似是看淡生死的模樣。
身體的灼痛少了幾分,隻剩下手心的黑色花紋提醒着榮青,剛剛發生的一切并不是做夢。
她咽了口唾沫,頭回脫離師父的保護,居然就攤上這麼大個事,要是師父還在,定要說她狗屎一般的運氣。
榮青如此想着,忍不住笑出了聲。
“事關生死,你好像還挺開心,就不怕我死了,你也跟着一起死?”随潮生不知什麼時候撿起一根枯樹枝,在手裡胡亂把玩。
“有什麼好怕的。”榮青仰着脖子,滿不在乎的模樣,“修行之人本就不畏懼生死,就算死了,等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随潮生斜睨沒心沒肺的榮青一眼:“那是你還沒真遇到快死的時候,等你碰到那麼一天,有你哭鼻子的。”
榮青不服氣地頂回去:“我瞧你也大我不了幾歲,怎麼說話和我師父一般老氣,難不成你差點死過。”
“是啊,差點死過。”随潮生說這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量,缥缈的語氣從嘴裡傳出來,顯得有些冷凄。
這話說完,榮青瞪圓了雙眼,雙唇微動,發出幹巴巴的聲音:“那你…不是…活下來了,倒也挺厲害的…”
随潮生似是譏笑一聲并未回話,靠着樹閉上雙眼,靜息回神。
“随潮生,你可曾聽說過赤焰盟,就是那個蕩盡天下不平事,斬盡世間邪魔妖的赤焰盟?”榮青靠在樹上問道。
她沒有去過雲稽山外的世間,對外面産生了無數好奇,尤其是關于赤焰盟的事。
“……聽說過。”聞言他睜開雙眼,語氣有些僵硬。
“也是,你在山下闖蕩的時間肯定比我久,赤焰盟義士遍布五湖四海,那你有沒有見過他們,他們是不是真如傳聞所說那樣,在世間誅邪除惡,以扶天下蒼生為己任?”
“見過……”
“真的嗎?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加入赤焰盟,那該多好。”榮青一臉向往。
“赤焰盟很好嗎?”随潮生擡眸看她一眼,眼底情緒不明。
“那當然,自我記事起,我師父就一直跟我講,一百三十年前,在妖魔侵犯世間時,十二名義士建立赤焰盟抵禦妖邪,号召天下無論是宗門弟子,亦或是各類散修異士,皆可以義士之名加入赤焰盟行俠義之事。”
“可現在的赤焰盟,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好進,他們之中也不全是好人。”
“……”
這家夥,剛一起除蠱妖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會潑涼水,榮青有點吃憋,嘴裡悶聲悶氣:“先不說這個了,我瞧着天也快亮了,咱回去趕緊歇會,關于生死蠱的事,等天亮再說吧。”
“去哪?”随潮生問。
“我家啊,就在不遠的地方。”榮青說。
随潮生點點頭,又伸出手指向旁邊的樹叢,壞笑一聲:“帶着你的靈寵一塊兒?”
“什麼靈寵?”榮青一臉莫名其妙,順着随潮生指的方向一看,她嘴角忍不住抽搐。
跟了她一晚上的小餓鬼,居然還躲在樹叢裡,一副做賊的樣子看着他倆。
小餓鬼看二人發現了她,跌跌撞撞地飄到榮青跟前,張着缺牙斷齒的嘴說:“姐姐,你還欠我隻兔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