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沉入另一半球,天空落下了深藍色的帷幕,繁星點綴在其上,令人移不開眼。
寒冷的冬天,秋蟬已經長眠。偏僻的郊區上偶爾有三兩聲犬吠聲,也不過是汪汪隊們的暗語,沒多久就恢複甯靜。
與室外的冷風呼嘯相比,屋子裡在空調的努力下,幹燥、溫暖。畫室裡堆滿了畫作,隻有順着縫隙才能行走。
密閉的空間裡,顔料的味道濃重的有些刺鼻,季言卻毫無所覺的繼續畫着畫,從早上到晚上,無比專注。
畫的主體輪廓已經出來了,女子的身影漸漸顯現,雖然隻是淺淺的幾筆,就已經勾勒出了她的神态。
從構圖上看,似乎是一名女子在抱着一束鮮花的樣子。
自從易靖荷那天落水,收到她沒事的消息後,他就一直在畫這幅畫,他已經很久沒有想畫的人物畫了,可惜怎麼都畫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不靜。當時那種,面對不知道是誰落水的恐懼,擔憂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到最後真的噩夢實現的那種驚懼,令他害怕,感到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和小的時候那種絕望一樣,他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又開始波動,那種絕望,痛苦的情緒一出來,他知道他快犯病了。
季言放下畫筆,顫-抖着手從口袋裡拿出藥片,強咽了下去。
平複好心情之後,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産生這麼強烈的情緒波動,可是這種東西如果這麼容易控制,就不會有那麼多得這種病了。
季言再次拿起畫筆,打算細細描繪細節。隻是畫着畫着,他的腦子又跑偏了。
他的腦中開始浮現宴連抱着易靖荷的畫面,那個男人是誰?那天他罕見的和周邊的人搭話,問了一圈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那男人那麼明目張膽的抱着易靖荷離開,在微博熱搜上,易靖荷的相關詞條下居然沒有他的身影。
季言一個沒注意,下錯筆了,默默的放下畫筆,重新換上新的畫紙,角落裡堆的廢紙已經摞得很高了。事實證明,人在心煩的時候不适合工作。
......
時間來到豐子骞跟範淼淼約好了見豐弘義的那天,豐子骞等在她住的酒店樓下,百無聊賴的踢着地上磚上冒出的青草。
他都已經等了快一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好!
半個小時前她回複消息說快好了,剛剛他沒忍住又催了一下,還是快好了!
這個快好了到底是多久?!
豐子骞已經快忍不住了,打算上去直接抓人的時候,範淼淼就自己下來了。
範淼淼扶了扶眼鏡,翻了個白眼,“催什麼催,這不是來了嗎?”
豐子骞瞪大了雙眼,“原來你的‘快好了’的時間單位是一小時起步啊?我等了你這麼久,我都沒生氣呢,你還不耐煩了!”
範淼淼誇張地捂住嘴,“豐大少你這麼會玩的人,難道不知道,女孩子的‘就快了’是沒那麼快嗎?”
“......以前都是别人等我,哪有我等别人的份!”豐子骞一臉無語。
他細細打量了範淼淼的裝扮,“你怎麼還是這個乖乖女的裝扮,這個不适合你。”
“你以為我喜歡嗎?誰讓我在家裡的人設就是這樣。”範淼淼斜睨了他一眼。
“哦~這就叫專業是吧?”豐子骞攬住她的肩側目調笑道:“走吧,小玫瑰。”
範淼淼推開他,一臉無語。“你再叫我小玫瑰試試,頭都給你擰下來。”
豐子骞身體微微前傾,彎腰注視着她,“不叫你小玫瑰叫你什麼?跟易靖荷一樣叫你三水?”
看着這男人一直在逗她,範淼淼真想揍他。
“三水是阿荷才能叫的!你平時就叫我範淼淼就行。”
建議很好,可惜我們豐大少不聽。
“那我平時在家裡人面前叫你淼淼,私下我叫你小玫瑰。”豐子骞覺得自己聰明極了,也不管範淼淼是什麼反應,拉着她的手就上了車。
等他們倆人在餐廳的時候,豐弘義還沒到。
“你放心,我家老頭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他會很喜歡你的。”豐子骞先給範淼淼倒了杯茶,“他的不滿隻會沖着我來,要是有什麼你答不上來的,給我一個眼色,我來搞定。”
話音剛落,豐弘義渾厚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你這混小子不要一天到晚在外面毀我的名聲!”
豐老爺子瞪了他一眼,随後川劇變臉般對着範淼淼和藹的笑着,“你就是淼淼吧?是個乖孩子,别站着了,快坐下。”
範淼淼挂着得體的笑容,将豐弘義的輪椅推過來,管家也适時收手,退到門外等候。
“聽子骞說您愛吃竹筍,這個季節的冬筍味道很不錯,您一會兒多嘗嘗。”
豐弘義沒想到豐子骞還跟範淼淼說了他愛吃什麼,看來是真上心了,他對着範淼淼點點頭,“有心了。”
用餐過程中,範淼淼一直都很關注豐弘義,禮儀方面一直做得很好,他真是越看越滿意。
隻是他沒想到,那個臭小子這回好像是認真的,頗為殷勤的照顧着範淼淼。豐弘義喝着湯,不動聲色的觀察着他們倆人的互動。
他拿出餐巾擦擦嘴,“臭小子,你去拿我珍藏在這裡的一瓶紅酒,今天我心情好,咱們喝一杯。”
“你前不久剛進過醫院你忘了?就這個身體還敢喝酒呢。”豐子骞不贊同的看了老頭一眼。
“......那我不喝,你去給我拿過來,你們兩個小輩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