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甯擦掉眼中的淚,努力不讓它再流出來:“你上次問我為什麼總是不願意回你家吃飯吧,你常常陪我回我家,心裡覺得委屈嗎?”
李言舟搖頭,還是握着她的手。
“可能你沒看到他們讓我喝補湯所以不知道,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因為你不知道啊,可實際上呢?我媽看到的是你這個人,你爸和你媽看到的是我肚子裡可能有的孫子,你這麼聰明,難道真的不懂嗎?”
談甯望着他,是她太高估自己,她在他心中,甚至比不上一個沒成型的東西。
“你這樣,真的會讓我覺得和你結婚是個錯誤。”
她留下這句話,不管李言舟把圍裙揪成一團。
談甯打開門,這是她的房子,來還是去,誰也困不住她。
隻是沒想到李言舟會追出來。
身上還系着圍裙呢,一路冷着臉跟她進醫院,都做好了準備要繼續冷漠地坐在旁邊聽醫生講注意事項,結果發現是一場烏龍。
“沒懷孕?真的嗎?”
他看起來比談甯這個當事人還激動,激動完又一屁股坐回去。
矛盾确實還沒解決,談甯臨時又要趕通告,晾了他大半天才來處理,他電話裡的态度客觀來說也正常。
但是就談甯的主觀看法而言,最該生氣的明明是她才對。
模模糊糊,不清不楚,她就是覺得憋屈。
更煩人的是,她沒想到會在停車場碰見何川,以及他架着的符煦。
何川将人放開去開車門,符煦就倚在車邊望向她。
談甯目不斜視地經過,何川忽然叫住她:“哎,我都沒跟你說地址,你怎麼找到的?”
“我不是來找你們的。”談甯道。
“來接李言舟?恐怕他現在已經樂不思蜀了。”
極其突兀的一句話,頗有些惡意,談甯盯着符煦:“你沒醉?”
“你沒醉,卻想要騙我來這裡,為什麼?”她也故意帶着最深的惡意去揣測他,“你知道他剛畢業很天真,所以挖了坑讓他跳,是這樣嗎?”
符煦忽然笑了,像是在笑她一味的信任,也像是在嘲諷自己為着這信任遭受到的攻擊。
“在你心裡,我就是那樣的卑鄙麼?”他問。
談甯走近,看清他身上的針織衫,她其實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她買給他的。
已經離開這麼久,看起來還是像新的一樣,隻是不如以前合身,但即便這樣,依然和他的肩膀、手臂、襯衫、領帶,共同構成了一個讓她念念不忘的模樣。
他是一時興起才穿上的,她心裡想着,嘴裡說着:“你知道就好。”
她希望他是,她甯願他是,他怎麼能不是?
“為什麼選他?”
聽見這話,談甯知道他是真的喝多了,讓何川趕緊把他撈上車。
座椅調整到合适的位置,符煦拉着她,臉上難得帶着點真心的微笑,在晦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脆弱。
“頭疼。”
他帶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頭頂,眼睛彎彎的弧度,仿佛還在過去。
但現在……
哪怕他在飯局上喝到死,她也不會管了。
談甯抽回手,交代何川喂他喝點水,幫他醒醒酒,何川忍不住調侃:“這麼放心不下啊,不如重新在一起得了。”
談甯低頭,符煦的小動作總是很多,此刻又轉起她手上的婚戒,如果不是她抓着他,早就被取下來了。
“你能和他結婚,為什麼不能和我……不對不對,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呢。”
他像是在陳述,或許心中早已知道原因,隻是在等談甯親口告訴他。
他人很好,會做飯,會洗衣服,會花很多時間研究她喜歡的菜,再生氣也還是會照顧她,他像崇拜神一樣崇拜她,兜裡哪怕隻有十塊錢都想把衣服褲子賣了給她花二十塊。
這些都不必對一個外人講,談甯隻是告訴他,他們沒有可比性。
“而且……算了。”
李言舟幾乎每天都會對她說我愛你,談甯想起來,這話符煦從來沒有對她說過。
“你喜歡他嗎?”
他睜着眼,望向該望的軌迹,好像被燈光籠上一層薄霧,平靜地等一個回答。
談甯點頭,他的餘光會知道,她不是為了逃避,怎麼會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
她也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因為她曾經在他耳邊親口告訴他:我愛你,隻愛你,會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