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飯店的玻璃窗，談甯才知道那句“樂不思蜀”是什麼意思。

她一直在窗外看着窗内的李言舟，他吃完飯了？還有閑心和一名優雅的女士喝橙汁。

笑得那麼開心，看見她了為什麼慌着站起來？

談甯從原地往正門走，剛好打包的菜送過來，李言舟在裡面看着她，跟着她，隻能感覺到她的側臉變得越來越冷淡。

走到門口時他剛好出來，談甯無視他伸出的手，并不像往常一樣牽住他，轉身走向停車場。

她的車開得很穩，和平常沒有兩樣，任誰也無法從中确切說出别樣的意味。

途中李言舟嘗試着起了幾個話頭，全都被她“嗯”的一聲敷衍過去，好像專注于路況就聽不進他的話了。

下車，過車庫，乘電梯，他手裡始終拿着一盒菜，談甯站在他前邊，這麼長一段路，他怎麼不說話了，和别人吃吃喝喝倒是開心得很，吃剩的東西還這麼寶貝。

談甯開了門，讓他把打包盒扔在門外。

李言舟抱着菜分毫不讓，眼眶慢慢紅了一圈，徑直往裡走。

談甯拿他沒辦法，總不能幼稚地攔着他不讓進門。

關上門，燈還沒開，背後忽然貼上來一個溫暖的懷抱，将她整個人籠罩其中。

微微的酒氣噴在她耳畔，這個人就像他帶來的溫度一樣甩不掉，談甯抽出一隻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想他現在是不是叉開腿站着。

“你不累嗎？”

他搖搖頭，埋在她頸窩，悶悶地出聲：“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談甯以為他至少要解釋一下在飯店的那一幕，怎麼還有本事先興師問罪上了。

是不是因為她不願意生孩子，他轉頭就要另找他人，還把鍋扣她頭上？

而且他還敢再提“孩子”兩個字，談甯廢了好大勁，累得全身冒汗都掙不開他的懷抱。

“你要勒死我是嗎？”呼吸不過來了，談甯竭力擡起手臂，“放不放手？一，二……”

松勁的一瞬間，同時又遇上她發力，李言舟一下子被推得坐倒在地。

談甯開了燈，看着他的神情，覺得他好陌生。

她以為溫暖就是永遠溫暖，柔軟就是不會強硬，可他的濃眉擰起又倒下，像那雙眼睛一樣渴求憐憫，淚水如同珠子一樣滾落，重得回不了頭。

談甯伸手擦了擦，脖子上那些說不定不止是汗，還混了點他的熱淚。

她放下手，在等他自己起來。

面對他，她向來是冷靜的，冷靜地答應交往，冷靜地接受求婚，或許也會冷靜地提出離婚。

這麼短的時間裡，他的可憐巴巴變得有了侵略性，好像吃慣了草的動物舔舔牙齒，想起自己還是愛吃肉。

她是獵物嗎？

談甯走到他跟前，俯視他。

“李言舟，雖然你說過你不介意我心裡面有别人，但是這話我可沒有說過。”

李言舟垂下眼，她要繼續刺激他，想他會不會暴跳如雷：“沒想到你這麼豁得出去，還是當着我的面呢，哦，你的不介意不會是在給某種開放式關系做鋪墊吧。”

“如果……你做什麼！”談甯驚怒交加，李言舟抱着她的腿哭得像條狗，害得她半步都挪不動。

他嘴裡翻來覆去都在說她是不是還在想早上的事情，像個傻子似的隻知道叫她不要不開心。

“我帶的不是剩菜，是特意給你點的，所以耽擱了一會兒，”他的眼淚全擦在她褲子上，“你嘗嘗吧，真的很好吃才想帶給你的。”

他哭得太投入，連請求都是吼出來的。

談甯理解他要宣洩，開始還揉着他的頭發安撫，他哭得出了汗，她就隻想給他一下讓他别哭了。

李言舟抽噎着，爬起來打開包裝盒，連勺子也幫忙擺好，談甯一入座他就開始介紹。

“是青豆泥，很清爽，你嘗嘗，要是喜歡的話，我以後做給你吃。”

談甯很給面子地舀起一大勺綠綠的糊糊，放進嘴裡的一瞬間，眼睛就跟燈泡似的亮起來。

李言舟就坐她對面捧着臉看她，談甯吃了兩口放下勺子：“我看你喝橙汁喝得挺開心，不想解釋一下嗎？”

他好像還是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或者正在頭腦風暴胡編亂造，居然先說起橙汁味道一般。

“你還是隻喜歡我，對吧？”談甯給他一點提示，總算點醒了他。

原來他在等豆泥的時候，碰見了姐姐的朋友，朋友是個很有經驗的醫生，正好他有些醫學上的問題想了解一下，就聊了一會兒。

“什麼問題？”談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