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舟有些不好意思,掩了掩嘴,湊近她道:“秘密。”
談甯想他愛說不說,他還加上一句過幾天你就知道了,這不純粹吊人胃口嗎?
便沒好氣地推推他:“去洗澡,有酒味。”
李言舟不動,拿起勺子塞進她手裡:“再吃一點好不好。”
于是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又吃了幾口,談甯捂着臉,很擔心這麼晚吃東西明天會水腫,任憑他再怎麼看也不願意吃了。
剩下的全歸他解決,說實話她也有點擔心哪一天他把腹肌都吃沒了。
趁他洗澡的時候,談甯開始寫日記,她的情緒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大起大落,盡可能詳細地記錄下來,說不定對以後演戲有幫助。
在用筆傾訴的過程中,她不免想起目前最大的矛盾——孩子,以前這從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内,因為覺得還太遙遠。
可萬一真的有了呢?她閉上眼睛想象着有個人喊她媽媽,吓得睜開眼。
她害怕生孩子,也害怕養孩子,害怕孩子打亂自己生活的節奏,這個孩子如果真的出生了,那麼不僅是她,連孩子本身也會因為不被期待來到這個世上而過上苦日子。
這一串可怕的連鎖反應,她希望有人能理解。
她寫得越來越投入,直到最後一個句号圈上,才發覺身邊站着個人。
談甯兩手按在本子上,第一反應就是要把滿滿當當的文字給蓋上。
“你看什麼?”
他在這裡邊可不是什麼好形象,談甯仔細琢磨一番自己剛寫下的字句,好像确實有失公允,太偏向于她自己的委屈了。
“你看到了?”她還抱有一絲希望,李言舟也不知道順着她假裝不知道,就那樣對着她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幹脆說開算了。
談甯兩眼盯着日記本,思緒全用來組織語言,問他現在對生孩子有什麼看法。
李言舟盯着她指縫露出的文字,沒有什麼意見,反而一個字沒說就在她身側蹲下。
“我不是要逼你生孩子,”李言舟仰望着她,拉拉她的手臂然後放開,隻是讓她的眼神看過來,“我隻是,害怕你一點都不在乎,轉身就走。”
談甯覺得他看起來有點可憐,忍不住牽起他的手。
“你别害怕,就算哪一天你要離開,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手,就算你覺得很煩,我也會不要臉地抓住你。”她保證。
李言舟用臉蹭着她的手心,剛洗過澡,很香,很溫暖。
談甯捏捏他的臉,揉亂他的頭發,他全都心甘情願地接受,看起來滿意極了。
他們靠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談甯捧着他的臉,忽然煞風景地道:“我有一個問題。”
“你腳不麻嗎?”
他試了試,一時還真不好站起來,談甯一邊扶着他,卻見他擡起頭用正兒八經的口吻說一個不好笑的笑話:“老婆,忘了說,我好感動,你的日記裡終于有我了。”
什麼叫終于?談甯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神情變得嚴肅:“你偷看我日記?”
“對不起,”他一點也不怕的樣子,幸福得冒泡泡,“但我是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翻到的。”
“你找什麼要在我的本子裡找?”談甯問完又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算了,你等着。”
她站起身,命令李言舟蹲好,在結尾刷刷刷寫上一排文字,半邊身體擋住他的視線,寫完滿意地看了看,在末尾用小愛心代替了句号,扭過頭将本子怼到他眼前。
“老公,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李言舟看着這排明顯大出許多的字體,仿佛是在給整篇冗長的感悟做重點總結,念得字正腔圓,如果不是内容太羞恥,談甯聽得都想讓他多念幾遍,忍不住想問問他是不是學過播音主持。
他卻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一遍又一遍念着,一點不嫌煩。
她火速收回本子,半路卻被截住,李言舟笑得很真誠,略微帶有點驕傲:“我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小主持人。”
談甯聽他媽說過,他們姐弟倆從小時候起就常駐各種興趣班,不管是畫畫、彈鋼琴、跆拳道,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平時的學習上更是很少讓他們操心,從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榜樣。
她說完臉上挂着意味深長的笑,談甯初時以為是錯覺,相處下來才發覺他爸媽其實都不贊成這樁婚事,總是有意無意地給她知道,好像她進了李家的門是一件不怎麼光彩的事情,給他們光輝燦爛的家風上抹黑了。
“在想什麼?”他站起身,不穩地倒進她懷裡,談甯回抱住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正好想抱抱你,然後對你說辛苦了,現在好好休息吧。”
李言舟一時有些發愣,他從來沒有辛苦這個概念。
談甯繼續道:“我還有一件事很好奇,你爸媽會看我演的劇嗎?”
他搖搖頭,他們從來都對電視劇不太感興趣。
“不過我上次回去碰見小區阿姨,她知道你在一部戲裡的名字叫曼華,還問我那個曼華是不是真的是我對象,”李言舟把下巴埋在她肩上,“我想應該是媽媽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