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死亡半月有餘。”
“什麼,半月!”餘縣尉一臉震驚,“死了半月還沒爛掉?池娘子,你不是在胡說吧。”
池楚浠繼續幹檢,示意旁邊的人記錄。
“無明顯緻命外傷。”
池楚浠看向餘縣尉,道:“此為白僵屍,經久不爛的屍體分為紅、黑、白三種,白僵屍白中帶黃。”
溫遲站得遠遠地看:“還真是僵屍啊。”
池楚浠:“餘縣尉,勞煩叫人在地上鋪一層熱炭灰,與屍體差不多長寬。”
“再拿一層薄布,鋪在熱炭灰上。”
餘縣尉安排雜役把這些事做好。
池楚浠在布上灑了些水,令其微微濕潤。
“勞煩把屍體擡上去。”
雜役們把屍體擡到布上,再用布蓋住屍體。
“再鋪熱炭灰。”
池楚浠在最上面的布上灑水:“等一個時辰白僵屍必然變軟。”
院中有不良人守着屍體,防止有人搗鬼。
池楚浠讓人把羅家郎君的屍身擡了過來,叫寶田寶山二人上前辨認。
兩人在餘縣尉那裡交代曾打過羅郎君。
池楚浠指着屍體身上的幾處内傷傷痕問:“可是毆打過這些地方?”
寶田痛苦地點頭:“我當時沒下狠手,我還怕被人看出來,都沒敢打破他的皮肉。”
“這個死醉鬼喝了酒,對蓉九娘子動手動腳,那我哪能忍啊,我早與蓉九娘私定終身,等撈夠了錢就回來三媒六聘娶她,這醉鬼想截胡那怎麼行。”
說着,寶田對着羅郎君的屍體啐了一口:“不要臉的東西,不過小娘子,我可真沒打死他,我倆走後他還好好地往家去,哪能就死了。”
寶山:“是啊,我親眼看見他好端端地回去,怎麼可能是我們打死的,小娘子你可不要造假的罪證啊。”
池楚浠道:“我不會做假證,既然沒打死人那便等縣令明查。”
“你倆當時在何處毆打他,他又往哪個方向回的?”
寶田:“這……”
池楚浠:“縣令,勞煩帶他們去指認一下現場,我想看看羅郎君到底是怎麼死的。”
從酒肆出來,旁邊有一條小路可以讓羅郎君抄近路回家。
寶田就指着小道路口說:“我就是在這裡打的他,打完他就往那邊回了。”
池楚浠朝寶田指的方向看去。
景序昭道:“那裡有條河。”
池楚浠當然知道,她還去那條河裡釣過魚,不過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來到河邊,岸邊有一位垂釣老人。
池楚浠上前道:“老丈,今日釣着幾條?”
老丈回頭看來,一眼就認出了池楚浠,指着魚簍哈哈一笑:“今日收獲頗豐,你家裡還揭得開鍋嗎,再送你兩條。”
老丈說着就要去魚簍裡撈魚。
“不用了老丈,跟您打聽個事,您認識羅家那位大郎嗎,羅文戴。”
老丈看了身後的一群人,很淡定地道:“鄉裡鄉親的怎麼不認識,他淹死在水裡還是我去叫人把他撈出來的。”
老丈指了個位置:“就是在那,就死在那,我來垂釣時發現的。”
小花問:“你可有親眼看見他落水?”
老丈不樂意了,瞪了他一眼:“我親眼看見了自然要救人,可我看見他時他都已經死透了。”
池楚浠對景序昭道:“若是被打死後抛入水中,入水深者腹部會膨脹,入水淺者則膨脹不明顯,這裡水淺,羅郎君腹部鼓脹,應當是在水更深的位置掉落。”
景序昭沿着岸邊找去,在一根帶刺的樹枝上撿到了一塊布料。
他把布料給池楚浠看:“應是這裡了,正是對應的深水位。”
寶田看了布料就立即指認:“沒錯,他那天就是穿這樣的料子。”
寶田恨不得立刻給自己洗清嫌疑。
景序昭站在此處擡頭往岸邊的高處看去,那是一處高地,位置很顯眼。
“那天傍晚羅郎君從此處經過時,從酒肆那條街出來的人應該都能瞧見,張貼榜文,尋找目擊者。”
一個時辰過去,池楚浠回到公廨,揭開了覆蓋在白僵屍身上的布和炭灰。
“皮肉已經變軟,餘縣尉,用熱醋洗屍。”
“搗爛蔥、椒、鹽、白梅和酒糟給我。”
餘縣尉領着雜役忙前忙後。
池楚浠親自将搗爛的東西做成了糟餅,将其放在火上烘烤。
她在屍體上鋪了一層薄紙,将烤熱的糟餅敷在屍體上。
有大大小小的傷痕從屍體上顯現。
池楚浠道:“都是些不緻命的皮外傷,這具屍體沒有其他緻命傷,初檢來看更像是久病而死,這樣的屍體更容易形成白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