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娘容色嬌豔,我見猶憐。
她當着所有人的面輕輕啜泣:“有一天夜裡,寶田偷到我家,自那以後,他每次行竊都會抽空來找我,我一介弱女子打不過他們,不敢前來報官。”
容九娘看向景序昭,繼續哭道:“我得知景縣丞去了丹水徹查此事,想來是有人能為我做主了,這才來報官。”
寶田指着容九娘怒道:“你胡說八道!”
容九娘抹着眼淚:“我有沒有胡說縣令一查便知。”
池楚浠附在景序昭耳邊說了幾句話。
景序昭便道:“縣令,派不良人沿蒼山到丹水一道找些東西,若是第一遍找不到,那便對寶田寶山用刑。”
縣令疑惑:“要找何物呀景縣丞。”
景序昭:“屍體和還未銷贓的贓物。”
此話一出,寶田和寶山都緊張起來,兩人低着頭互相看了一眼。
“用、用什麼刑,我們、沒……沒偷那麼多東西,就一支簪子,賠了便是。”
餘縣尉揣着手道:“用刑嘛,手段可多了,鞭刑,杖刑,先打二十闆子再說。”
鐵耀沒耐心,在旁邊狠狠瞪了寶田、寶山一眼:“在丹水早就問出來了,這會兒死不承認做什麼,早早交代,免得受刑。”
景序昭看向池楚浠道:“你來說吧。”
池楚浠看向縣令,見縣令點了頭她便道:“寶田、寶山,你二人可是在行竊途中打死了羅家郎君,偷竊一罪是小,殺人一罪是大。”
“殺人?”兩人均露出驚疑的神情,紛紛擺手搖頭:“我們沒有殺人,冤枉啊!”
溫縣令趁機道:“偷東西還是殺人自己交代,殺人的話你們就給羅家郎君償命。”
殺人兩個字讓兩人按捺不住,寶山主動道:“真沒殺人,我們就是偷點東西!”
溫遲給餘縣尉眼神示意,餘縣尉點頭表示明白,去審寶田寶山二人的偷盜事迹了。
餘縣尉氣勢兇狠,一個眼神就能吓得寶山抖三抖。
池楚浠從堂上退了出去。
剛出公廨,季沐風便跟了過來。
“楚浠,你與那景序昭在丹水邸舍同床而眠?”
季沐風追上來便質問。
池楚浠臉色微冷,快步往家走去:“你跟誰打探的消息,小花還是鐵耀?”
“跟誰打聽的有什麼要緊,你隻需回答我便是,你此番是要離開我跟了你那位阿兄是嗎?”
“是。”
季沐風跟到了家中,臉氣得通紅,怒氣沖沖地拂袖道:“你當真要跟了他,再也不随我回長安?”
池楚浠終于站定,擡眼看向季沐風:“季郎,我阿耶于你有恩,而你也救了我一命,從此我們兩家恩怨相抵,再不相欠。”
池楚浠眼底忽地一沉,問道:“兩年前你來丹水營救我時拿的公主手令,可是白娘子替你求來的?”
季沐風道:“正是,若沒有她,你早已死在難民堆裡,你不應還與她這般斤斤計較,以後你們是一家人。”
池楚浠垂下了眼眸,原來那公主手令真是白娘子求來的。
可白娘子與阿耶的死……
池楚浠心上像壓了塊石頭。
季沐風扣住池楚浠的手腕,冷聲道:“你這算是攀附上了景家?景司空在朝中的地位讓人望塵莫及,你離開我跟了景序昭倒也是人之常情。”
池楚浠拂開他的手道:“季郎,我若要跟我阿兄走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現在,你還在守選期間,早日回長安吧,我祝你和白娘子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池楚浠,你别後悔,景序昭是絕對不會娶你做正妻的,以你的身份連踏進景家的門都難。”
池楚浠唇角彎了彎:“季郎想多了,請回吧。”
季沐風從未被一個人氣成這樣,心裡堵得慌,明明大婚在即,池楚浠卻偏要退婚,理由竟是争風吃醋,這放在整個大晟朝都會令人恥笑。
“我着實沒想到你如此小肚雞腸,如此不識擡舉。”
池楚浠不再去看他,在家裡撿了些東西添進包袱裡,包括那封皺巴巴的連字迹都模糊的書信。
小花跑到家裡來尋人。
“池娘子,你說的屍體找到了,寶田寶山都交代了,勞煩你随我去公廨看看。”
池楚浠把重新收拾好的包袱放好,随小花又去了公廨。
屍體已經擺在公廨院中,所有人都離得遠遠的。
池楚浠一來就聞到了那股屍臭味,和寶田寶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縣令道:“寶田寶山二人說屍體是撿來的,池娘子你給看看,可是被謀殺的?”
寶田寶山委屈地跪在地上,他們已經被餘縣尉審怕了。
餘縣尉主動燒起了蒼術和皂角,祛味兒。
池楚浠上前查看屍體,這是一具幹瘦年老的男屍,瘦得像一副骨架。
餘縣尉道:“他二人就是拿這種屍體裝僵屍恐吓百姓,大家吓得都不敢出來,他們偷盜時就更大膽了,哪怕半夜家裡鬧出點響動主人家也不敢起夜查看。”
池楚浠:“有不少人親眼見過僵屍蹦跳,你們是如何讓屍體蹦跳的?”
寶田道:“小娘子你聽過趕屍術嗎?”
池楚浠:“你們會趕屍術?”
寶田:“不是什麼神奇的術法,隻不過是利用一種蠱放入屍體的關節處,控制他們活動,蹦跳幾下不難,我們兄弟二人也是跟别人學的。”
寶山:“對,我們是跟丹水鎮一個老爺子學的,這屍體不是我們殺的,他早就死了。”
池楚浠對屍體先幹檢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