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戶人家的郎君基本都是有貼身婢女伺候的,即使沒有成婚身邊也必定有女人,不少人成婚前就已在婢女那裡初經人事。
景序昭這麼說倒是令池楚浠覺得怪異,他身邊怎麼會隻有小厮沒有婢女的。
正想着,便聽見身後的人道:“師父曾推演過我的命盤,說我二十三歲前紅鸾星未動,命犯孤辰寡宿,若強行結親恐怕死于非命,于是我便以此說辭再添油加醋讓家中撤去了貼身婢女,婚事就更不提了。”
池楚浠微微有些驚訝,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你師父究竟是何方人士,當真算得準嗎,景司空也信這等說法?”
“我師父曾在司天台任職,威望頗高,我父親倒是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否則當年也不會因為别的事把我送出長安養在外面。”
前路寬敞了一些,可以兩人并排行走,景序昭快步走到池楚浠前面,轉過身來與她面對面,自己則倒着走了幾步。
他盯着池楚浠道:“我師父他算命很準,前些日子我的确動了成婚的念頭,若真那麼做,恐怕現在已經在牢裡蹲着了。”
池楚浠露出一個疑惑的眼神:“成婚和蹲大牢有何直接關聯?”
景序昭轉過身正常走路,與池楚浠的步調保持一緻。
“天機不可洩露。”
池楚浠笑了笑:“細細算來你正好已過了二十三歲,那豈不是可以不必為此事煩憂,你看上哪家娘子便可以上門提親了。”
景序昭語氣輕快地往上挑了挑:“說的是。”
洞穴入口并不是很隐秘,一走過來便看見了。
從洞穴上方垂下來一些藤蔓,微風一吹它們便像簾子一樣輕微晃動。
景序昭攔了池楚浠一下,将人往身後護了護:“有蛇。”
池楚浠這才看見倒挂在藤蔓上的小蛇,它有着黑白的紋路,應當是有毒的。
池楚浠低頭看了看腰間的香囊,拂開了景序昭護着她的胳膊,“沒事,讓我試試。”
她試探着往前走了一步,那蛇果然縮了回去。
“慕容前輩給的香囊是有用的,想必這裡面蛇蟲鼠蟻頗多。”
走進洞穴,一股陰風就從背後刮過。
潮濕的泥土味道很清晰地鑽進鼻腔,突然,周圍響起窸窸窣窣的雜音。
“你們是誰?”
女人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但還沒看見人影。
景序昭道:“晚輩是嶽逸欽的徒兒,前來拜會向夫人,有事想請教向夫人。”
女人從洞穴深處走了出來,她穿着一身幹淨利落的紅衣裳,有些耀眼。
向知也掃了一眼他們二人腰間的香囊,知道是自己夫君引他們過來的,便放下了許多戒心。
“嶽逸欽那個老不死的這麼多年去哪兒了,可還在長安司天台任職?”
“師父他老人家早已離開司天台,眼下忙活自己的事去了,晚輩這次來得匆忙,沒給您帶禮,日後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必當盡心竭力。”
向知也笑了聲:“廢話少說,要問我什麼趕緊問,我這兒還忙着呢。”
池楚浠遞過去一隻竹筒。
“向夫人,這裡面有一隻蠱蟲,請您看看它的來曆,是用做什麼的?”
向知也揭開竹筒蓋子,望向那竹筒裡的蟲子。
她一看便笑了:“喲,這是從屍體裡掏出來的,這可是好東西,誰養的,竟養得這麼好。”
她擡頭看向池楚浠道:“你拿屍體喂養的?不如賣給我,你開個價。”
“不是我養的,向夫人,這蟲子有何來頭?”
“就是普通的小蠱蟲,在沙洲有人專養這種蠱,種入活人體内可讓人神志不清或産生幻覺。”向知也道,“其實也就是它在人身體裡遊走時影響了人的肢體,從而做出一些不同尋常的事來。”
“但這隻蠱與其他的小蠱蟲不同,它的體型比同類型的蠱蟲大了一倍,我一看就知道它是在死人屍體裡長過一段時間的,從普通蠱的身價一躍至稀有蠱,很難得。”
池楚浠道:“那這蟲有毒嗎,可會導緻人死後屍骨變淺青色?”
向知也搖搖頭:“這倒不會,此蠱無毒。”
“等等……屍骨呈淺青色?”
“那倒是有一種可能,此蠱被種入體内後,此人服用了毒殺蠱蟲的藥物,但沒能将它殺死,蠱蟲便将藥物作用反噬,在人死後産生毒性。”
池楚浠一驚,片刻後,眼眶紅了。
“他是服用過藥物,我這裡有藥方,您看看。”
池楚浠遞過去早就準備好的藥方,向知也打開看了一眼,點頭道:“常山、山豆根、落回,沒錯,這些可以殺死它,可惜它命大活下來了,如此一來,你這隻蠱更值錢了。”
“若是當初它死了呢,屍體會怎麼樣?”池楚浠問。
向知也:“若藥物殺死了蠱蟲,屍骨便不會呈現出毒性,和普通屍體無異。”
景序昭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