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沙洲城沒多久,池楚浠便和宋晚吟分了路,她們要去往空緣古刹,而池楚浠要暫時留在城内。
臨别前,宋晚吟眉眼彎彎地看着池楚浠,笑得很是好看。
“池娘子,就此分别,我會在古刹為你二位祈福點燈。”
池楚浠道:“照顧好你自己便可,我和阿兄若有機會便過去看看。”
王娘子帶着女兒去尋馬車。
景序昭道:“空緣古刹那邊的建築與這邊不同,那邊的房子皆是紅瓦白牆,密密麻麻地鑲嵌在群山之中,相傳那裡是西方最接近生死的地方。”
池楚浠道:“在去長安之前,我一直生活在蒼山,隻知那一小片天地,沒聽過這世上還有接近生死的地方,若真是接近生死,那可否能看到人死去後的模樣?”
景序昭笑笑:“法師嘴裡常念一句往生極樂,除了生死,皆是小事。”
“死後模樣到了死後自然會知曉。”
池楚浠隻是笑笑便揭過了話題,人死了就從這個世上消失了,與生者早已不同路。
找了個客舍住下,沙洲城大,客舍的房間也足夠多,這次直接定了兩間房。
池楚浠外出去打聽養蠱的人家,正如向夫人所說,沙洲這邊養蠱的人不多,也很少有人用來交易。
沒費多少功夫便打聽到了。
“兩年前可有一小娘子來買這緻幻蠱,那小娘子比我小兩歲,生得漂亮,口音和語氣有些許奇怪……”
“這麼久的事誰還記得。”
問遍了這幾家,幾乎是一樣的回答,池楚浠便不再詢問,隻是買了一隻幻夢蛉回來養着。
這蠱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幻夢蛉。
天色漸晚,景序昭回到客舍後收到一封飛鴿傳書,他看完字條後将其燒毀。
等天色徹底暗下來,景序昭換上夜行服出了門。
見不到景序昭在眼皮子底下池楚浠還有些不習慣,畢竟這些天跟阿兄混太久了,活像一對真兄妹。
她手中的證據根本不足以證明是白蓉絨害死的父親,想要證實這件事,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最好能有人證。
池楚浠拿着新買的幻夢蛉去給景序昭看,但敲了房門幾下,無人回應。
若景序昭在屋裡他必定會應聲,他一定是出去了。
也對,這沙洲城沒有夜禁,來往商隊又多,夜裡肯定很熱鬧,是該出去瞧瞧。
她就不去了,不必去湊熱鬧。
鄭司馬為季沐風他們安排了州衙裡的住處,白蓉絨帶着所有的浮光錦和月華錦住在這裡,箱子都堆在院子裡由白蓉絨的侍衛看守。
但今日,隻有兩個侍衛留在院中,其他人都不見了。
醜時,白蓉絨屋裡的燈還亮着,她一邊吃着甜點夜宵,一邊耐心地等着。
季沐風此刻躺在床上閉眼休息,但沒完全睡着,他也在等消息。
城内的一處私人住宅裡,今夜不安甯。
十幾個蒙面的刺客翻牆進入,動作迅速地殺掉了還在睡夢中的仆人。
刺殺一擊未斃命,呼救聲終于在院中響起。
頓時,府中亂做一團。
沙洲司法參軍張景铄被驚醒,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還未來得及提劍,兩名刺客便朝他殺了過來,刀尖對準他的胸口。
驚呼一聲,張景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成刀下亡魂了,吓得臉都沒了血色。
忽然,另一名黑衣人橫刀擋了過來,将兩名刺客的刀用力擋開。
黑衣人将張景铄護到身後。
張景铄死裡逃生,瞬間就精神了,他是有功夫在身上的,這會兒回過神來後,立即取了自己的刀與刺客搏鬥。
一對一下來,兩名刺客沒占到上風,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人吹了聲口哨。
口哨一響,外面的刺客得空的都湧了進來。
張景铄與黑衣人背靠背呈互相防禦的姿态,他匆匆道:“多謝閣下!”
黑衣人道:“先活下去再說吧。”
屋内打鬥四起,院中的仆人皆已被殺,沒有人逃出去喊一聲。
另一屋裡,婦人早早将一個六歲女孩兒藏進了衣櫃底下的木箱裡,并囑咐她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聲,否則就會沒命。
女孩兒躲進木箱沒多久,就隔着箱子聽見了母親的慘叫,但隻短暫地叫了一下便止住了。
刺客将刀從婦人後背刺入,沒有立即死亡,但卻很疼。
婦人疼得叫了一聲,她餘光看了木箱一眼,硬生生止住了叫喊。
她知道,若自己叫喊得太大聲,女兒會忍不住跑出來。
刺客見她痛也不哭喊,竟覺得有意思,忍着沒再砍一刀,讓她一直疼着卻又不喊出聲,反正見婦人這模樣也爬不動了,隻能等死,就讓她慢慢流血而死。
聽到哨聲後,刺客提刀奔向了另一房間。
在十幾個刺客的圍攻下,張景铄與黑衣人很是吃虧,即使兩人武藝都不錯,但雙拳難敵四手,反抗得有些吃力。
張景铄咬牙道:“閣下走吧,不必白白跟我一起送死!”
黑衣人眼中的殺意早已掩蓋不住,握住刀柄的手用盡了力氣,他隻冷聲道:“你死了我豈不是白來一趟。”
說着,他提刀沖殺。
張景铄氣得渾身發抖:“我家眷恐怕早已遭你們毒手,跟你們拼了!”
他不再給自己留任何餘地。
黑衣人眉頭略微皺了一下,他似乎在等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