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吟唇角彎彎:“我身子不好,極少出門,常年待在家中無趣,還不是隻有搗騰這些,我家裡有許多香膏呢,若有機會,我給池姐姐拿些來。”
“有心了。”池楚浠道,“你好生歇息,我很快回來,你阿娘那邊你别太擔心,阿兄會有法子的。”
宋晚吟紅着眼眶點頭。
陸逍對池楚浠道:“有人頂替你去了醉仙樓跳舞,花三娘那邊已經說通了,她不追究此事,不過你盡量别再與花三娘見面。”
池楚浠想了想,問道:“是景序昭的安排?”
陸逍嗯了一聲,他還是頭次聽見池娘子叫左侍郎大名,似乎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
但具體是什麼意味他還品不出來。
池楚浠若有所思,從她第一次踏進醉仙樓起,景序昭便準備好了替身,那晚是替身去陪的趙秉鈞,如今替身又接替了她醉仙樓舞姬的身份。
景序昭在暗中下什麼棋,她竟看不明白。
還有景序昭今日對她的态度,很是奇怪,不言不語,甚至不多看她一眼,好似心裡憋着一股氣似的。
池楚浠在陸逍肩頭拍了一下,像尋常好友那般說了句:“知道了,我去找那位景侍郎。”
屋裡沒有其他人,陸逍就顯得有些局促,他撓了撓頭道:“宋小娘子,那個……你有事就喚我,我站遠些。”
陸逍果真退了很遠,都快站到門邊了。
隻聽見宋晚吟噗呲笑了,那蒼白的容色也掩蓋不住少女原本的俏麗。
陸逍也跟着傻傻地笑了一下。
四人縱馬跑得飛快,池楚浠稍稍落後,這一路跑來,她隻覺得北風将她的臉都吹得沒了知覺。
今日的風吹得格外陰冷,若不是這幾日氣溫升了些,池楚浠都覺得自己沒法挨過夜晚。
沙洲的夜晚比其他地方的夜晚都要孤寂,或許這真是個最接近生死的地方。
騎馬上不了古刹的藏書閣,小花和鐵耀将馬栓在山腰,跟着景序昭一路往藏書閣走去。
池楚浠體力不如那三人,先前用盡力氣騎馬追趕他們已有些體力不支,這會兒她終于舍得停下腳步緩了緩。
果然人有時候不能這樣急功近利,更不能盲目和男人攀比。
她大口地閉眼呼吸着山腰的空氣,仔細點能嗅到一絲絲令人舒心的草木清香。
緩得差不多了,估摸着那三人已經看不見人影,池楚浠睜開眼,卻猛然看見景序昭就杵在她眼前。
池楚浠吓了一跳,睜圓了眼睛望着他:“你不必等我,快些去藏書閣找古刹弟子問清楚,我認得去藏書閣的路。”
景序昭似乎早就看透了什麼,沉聲道:“藏書閣裡不會有人證,我已經讓小花和鐵耀去别處找東西了,趙瑞堂早就将這些事安排妥當,不會這麼輕易讓我們抓住把柄。”
池楚浠四下一望,根本不知小花和鐵耀去了哪裡。
她忽然明白了景序昭的意思,一把抓起他的手腕道:“那還不快走,晚了恐怕又來不及了。”
景序昭暗笑了一聲,池楚浠似乎永遠能在一瞬間懂他心中所想,哪怕他不解釋,她也能捋清來龍去脈。
池楚浠雖累着了,但此時已經緩過了勁,從山腰下來時,她故意沒去牽回馬匹,且選了另一條下山的路。
景序昭讓小花和鐵耀公然去古刹探查,吸引趙瑞堂眼線的注意,他們則要抓緊時間去另一個地方。
把馬兒留在這裡可以造成他們并未離開的錯覺,争取到更多時間。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西街趙家依舊和往常一樣,門口有私兵看守。
這會兒還是第一批私兵,還未到換崗的時辰。
池楚浠指了指一個方位道:“西邊有個角門,從那裡進。”
兩人摸到角門的方向,但角門入口處也有私兵,隻是這裡的私兵僅有兩人。
景序昭的手已經完全放在了刀柄上,他準備悄無聲息地解決掉那兩個私兵。
池楚浠暗中将他的手從刀柄拂下:“你在刑部辦案時也都這樣麼,殺人都不手軟的?”
景序昭道:“瞧這私兵的人數,早已超過了朝廷允許的規制,若是真追究起來這些人難逃一死,還有,誰說我要殺了他們。”
池楚浠尴尬地看了看别處。
景序昭道:“這兩人,我來弄暈,你進去。”
池楚浠問:“那你呢?”
景序昭:“跟着你。”
池楚浠:“……”
她扯了景序昭的袖子一把,從懷中拿出一小瓶香膏,擰開了蓋子。
景序昭反應快,立即捂了自己的口鼻。
池楚浠拿着香膏遠離自己的鼻子,将一支早就準備好的燈芯插入香膏中。
點燃燈芯,香味立即飄散。
景序昭看了看風向,把香膏放在了上風口,恰好可以吹入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