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玉竹顯擺完自己的聘禮,又在越皎面前轉了一圈:“扶搖,你看我的嫁衣好看嘛?”
她身上穿着印着暗紋的大紅嫁衣,越皎一眼就認出布料用的是上好古香緞。
這種布料卻極其嬌氣,容易脫絲,最重要的價格不菲,一匹布就要足足三兩銀子。
這佟家看着清貧,沒想到嫁女兒的時候還挺大方,也不知這錢到底是他們自己家的,還是那個有錢的胡家給的。
越皎沒說話,冷眼看着面前嘚瑟的人。
佟玉竹沒聽到越皎的聲音,擡眸看向她,卻看到越皎一張臉冷若冰霜,吓得後退一步:“扶搖,你為何這樣看着我?”
“沒什麼。”越皎淡淡道:“你叫我過來,就是看這些?”
“當然不是。”佟玉竹搖頭,從自己的梳妝台前拿起一隻發簪:“我叫你來,是讓你幫我簪發。”
她笑着解釋道:“按理說女子出嫁,理應讓母親簪發,可你我是好姐妹,我想讓你幫我簪。”
好姐妹。
越皎現在一聽到這三個字就惡心。
什麼好姐妹,搶人未婚夫的好姐妹嘛?
原主是個軟柿子,被人這樣欺負之後想的是結束自己的性命,可她越皎可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既然原主不敢教訓這個虛僞的女人,那就讓她來。
越皎接過那支發簪,陰陽怪氣:“玉竹,沒想到你家裡還有這麼精緻的發簪,怕是要不少錢吧?”
佟玉竹在梳妝台前坐下,看着黃銅鏡裡滿面桃紅的自己,羞澀一笑:“扶搖你說笑了,我父母不過是普通的農人,怎麼可能買得起這麼珍貴的發簪,這是之前納征之時,胡家送來的聘禮,我沒有像樣的發簪簪發,所以就拿出來用了。”
如此說來,今天花銷的一切,應該都是來自胡家的聘禮了。
越皎瞬間明白了原主的痛苦,這麼有錢的未婚夫就這麼沒了,換誰心裡都會不甘。
她舉着簪子細細打量,冷笑道:“這麼好看的一支簪子,上面還有鑲有白玉,怕是要二兩銀子吧,這胡家出手還挺大方。”
“胡郎到底是秀才,這又剛中了舉,半隻腳踏進仕途的人,這點銀錢還是拿的出來的。”佟玉竹解釋道。
佟玉竹心裡應該是愛極了這個所謂的胡郎,一提到他,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越扶搖看在眼裡,越看越覺得諷刺:“所以,你這就是你搶我未婚夫的真正原因吧。”
“什麼!”
佟玉竹笑容一收,轉頭就要看向越皎,卻被越皎反手掐着下巴動彈不得。
越皎站在佟玉竹的身後,手上微微用力,按着她的臉不讓她轉動,兩人一同看向鏡子。
銅鏡中映出兩張清晰的臉龐。
湊近一比,越皎發現佟玉竹的長相普通,放在人群之中可以說是毫不起眼,和她的相貌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可就是這樣一個毫不引人矚目的人,偏偏就搶走了原主的未婚夫。
越皎無視佟玉竹被她吓得發白的面容,譏諷道:“表面上與我姐妹相稱,背地裡,卻羨慕我與一個秀才定親,心生嫉妒,不知道用了什麼龌龊手段搶了我的婚事,現在又讓我來替你出嫁簪發,佟玉竹,你故意惡心我呢?”
佟玉竹驚愕地瞪大眼睛,她現在被越皎壓制着無法動彈,隻能小幅度搖了搖頭:“不是的,扶搖,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沒有故意要搶你的婚事,我和胡郎是真心相愛的。”
“别裝了。”越皎厭惡地收回手:“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憐的嘴臉吧,還真心相愛。”
她嘲諷一笑:“自古男女婚配之前,都沒有見過面,就連六禮,都是由家中親家眷出面代勞,你和那胡定生,面都沒見過一次,就敢說是真心相愛,你騙誰呢?”
“……”
佟玉竹默然,越皎眼珠一動,腦中靈光一閃:“又或者說,你倆其實私底下早就見過面了,可這也不應該啊!你待字閨中,而那胡定生又遠在郁山鎮,你倆都不認識怎麼見的面。”
她想了想,猜測道:“莫不是你利用我與他定親的關系故意接近他,與他私會!”
話音剛落,佟玉竹突然臉色大變:“我沒有。”
說是沒有,可她的表情卻完全出賣了她。
越皎仿佛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鄙夷道:“沒想到啊,這胡定生一個中了舉的讀書人,竟然也幹出這婚前私會的事情來。佟玉竹,你說如果這事兒讓府衙知道了,他的舉子身份還能保住嗎?他明年還能進京參加會試嗎?你這官太太還當得了嘛?”
越皎抱着為自己這副原身讨回公道的想法,話說的陰陽怪氣又難聽,佟玉竹實在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她:“夠了!”
她站起身,眼眶氣得發紅:“越扶搖,你不要這麼污蔑胡郎。我承認,我倆是見過面,但也隻有一面,而且清清白白,根本不是你想那樣。”
都要成親了還清清白白,這話說出去誰信?
越皎翻了個白眼,諷刺道:“你倆若真是清白,今天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嫁衣都穿上了,總不能是有人逼你穿的吧!鬼知道你們見的那一面,都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佟玉竹到底是個還未出閣的女兒家,哪裡聽過這麼難聽的話,當即眼淚就流了出來:“越扶搖,之前明明是你說的,你想修仙問道,即使拜入山門後被趕了回來,你也依舊一心撲在修仙上。明明是你自己說的不想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我才以你的名義偷偷去郁山鎮見了胡郎一面,将你的想法告知給他,他為了不讓你做不願做事情,這才央求他父母退了和你的婚事,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到頭來怎麼還把一切都怪在我頭上,越扶搖,你有沒有良心?”
聞言,這下換越皎懵住了。
什麼意思?不是胡家悔婚,是原主根本不想嫁。
可原主既然不願意嫁,為什麼還要投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