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沉默下來。
越皎的話無疑是個鐘元豐當頭一擊。
人都是這樣,無論什麼事情都習慣性将自己放在得利的一邊,熟不知得利者另有旁人,自己隻是那案闆上待宰的魚肉,刀什麼時候落到頭上不過是時間問題。
關于藥神喜歡的貢品,神使那邊給出的回答是要年輕,力壯。
而鐘元豐十七歲的年紀在郁山鎮其實沒有人比他更年輕了,之所以他沒被選為貢品是因為他是第一批染上怪病的人。
這病雖然不會讓人産生痛感,但精神上的折磨一點不少,鐘元豐的身體早就被傷害的羸弱無比,全靠那一顆靈藥續命,所以他沒能達到要神的第二個要求,才免于被獻祭的痛苦。
但鐘元豐心裡也清楚明白,随着時間越來越長,獻祭次數越來越多,那些身體稍微好的男人總會獻祭完,到時候災難還是會落在他的頭上。
隻是他一直幻想着,在那一天到來之前,說不定他們全鎮的病都已經被治好了,這樣他就不用再去獻祭了。
鐘元豐抱着這樣的想法一直安慰自己到現在,此刻突然被越皎這麼直接問了出來,他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
越皎還看着鐘元豐,這讓他本就慌亂的心更加慌張了。
鐘元豐站起身,手忙腳亂地去收拾桌上吃完的碗筷:“反正你們說什麼都沒用,真實情況我已經告訴你們了,我們這裡确實沒有邪祟,今晚過後你們就走吧!”
說完後,他抱着碗筷頭也不回鑽進旁邊廚房。
“哎,你這人怎麼說走就走啊!”林霁指着鐘元豐離去的方向:“昨晚也是這樣。”
越皎接話道:“整個郁山鎮的人現在已經完全被那個所謂的藥神給洗了腦,說不通的。”
華木青看了眼天色:“時辰不早了,睡覺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
躺在床上,唐新翻來覆去睡不着。
“師姐,我還是覺得那個祭壇有問題,不可能随便擺幾個火盆就能擺個出鎖魂陣來,這世間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華木青點點頭:“這事确實有蹊跷,不過很晚了,先睡吧!明天再說。”
豎日,越皎醒來時,太陽已經挂的老高了。
身側的床鋪早已空無一人,越皎穿好衣裳出去,發現他們已經全部圍着在餐桌前,慢悠悠的吃着早飯。
“扶搖,你醒的剛剛好。”林霁手拿一個白面饅頭,熱情招呼道:“剛出鍋的饅頭,還熱着,快來吃。”
見到越皎出現,原本還坦然吃着早飯的鐘元豐,突然緊張起來,拿筷子的手都差一點沒握住。
等到走近,林霁讓旁邊讓了讓,特地騰出一個位置。
他們所坐的是個方桌,越皎好巧不巧就坐在了鐘元豐對面的位置。
鐘元豐耳朵“唰”的一下就紅了,眼睛開始東張西望。
對于鐘元豐的異常,越皎是一點沒發現,落座之後,她的注意力就全部落在桌面的食物上。
早飯做的比較簡單,幾個饅頭,一碗清粥,再加一盤炒青菜,不過對于越皎這種十年沒吃過好東西的人來說,也能稱得上滿漢全席了。
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吃起來,邊吃邊滿意的點頭。
不得不說,鐘元豐的手藝确實比廚子還厲害,普普通通一個饅頭都比外面商家賣的還要好吃。
見越皎吃的開心,鐘元豐也放下心來。一大早就起床揉面的努力沒有白費。
飯吃到一半,鐘元豐突然開口道:“我知道一條小路,走那裡會安全許多,吃完飯我帶你們出去。”
“......”
衆人一陣沉默。
片刻後,華木青放下筷子:“鐘元豐,謝謝你招待我們,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可能還要打擾你幾日,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白吃包住的。”
華木青掏出錢袋放在桌子上:“這些就當我們的吃住的費用。”
錢袋子鼓鼓囊囊,目測裡面不少于二十兩,這麼多的錢夠他們在一個較好的客棧住上好幾天,換成其他人,撿了這麼大的便宜早就高興的呲牙咧嘴了,可是鐘元豐卻是看都沒看一眼。
他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華木青:“你們不打算走?”
華木青點頭。
鐘元豐:“為什麼?”
“對啊!為什麼?”
除了鐘元豐,在場之中,越皎也很震驚華木青這個決定:“師姐,咱們沒必要管這個閑事吧!”
“什麼叫管閑事?”唐新不樂意了:“身為修仙者,降妖除魔,除暴安良,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如今,郁山鎮有個妖神害人,我們豈能坐視不理。”
鐘元豐隐藏在衣袖裡得手指漸漸收攏:“藥神不是妖神,他在救人,沒有害人。”
“我跟你這樣的呆瓜說不明白。”唐新:“反正這裡的事情不查清楚,我們是不會走的。”
“你們不走我走。”越皎放下筷子:“師姐,你們如果執意要參與進這件事情的話,恕我不能奉陪。”
越皎說着起身就要走,林霁趕忙将她拉住:“這是幹什麼呀,咱們不都一直是一起的嗎?一點小事兒至于分開嘛!”
唐新嘲諷道:“越扶搖,你怎的如此自私自利,滄瀾山的門規你都忘了嗎?”
越皎何止是忘了,她根本就不知道。
越皎平靜地看向唐新,冷笑道:“唐新你忘了嗎?我已經不是滄瀾山的人了,”
唐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