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如棉的雨絲頂着逐漸明亮起來的天色輕撫上行人裸露在外的肌膚,帶來的隻有微涼的觸感和充斥在空氣中的水腥之氣。
這樣的雨并不似爆裂之雨那般會令人忍不住的心生畏懼,反而隻是給人帶來了些纏綿溫柔之意。
隻可惜被這雨懷抱其中的人卻很少有願意停下來與它纏繞片刻的。
因着這雨,行人據是匆匆。
其中那些打着傘的,多半都是此處的普通凡人,隻得依賴雨具來避免自己的衣衫被雨浸濕。
而那些未打傘且的,則多半是正掐了避雨訣的修士。
看着明明掐訣就能解決但非要與凡人一般打着把油紙傘的桑虞,越風忍不住道:“你為什麼非要打把傘,不覺得很占手嗎?”
因這天氣而心情正好的桑虞懶得與他計較:“我樂意。”
越風無言以對。
“已經許久沒見過這樣的雨天了,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你這愛好真是與衆不同。”
看着對方難得那麼開心的樣子,他最後隻憋出句不痛不癢的話來,一聽就知道是沒話找話的那種。
“你看着吧,這天馬上就要放晴了。”
她預言到。
“所以你一大早抓我出來是要做什麼?”
難得學館放假休息一日,被桑虞一大早抓出來頂雨漫步行至連接河對面果園的大橋附近,隻覺得這人奇怪的緊。
“本是帶你去吃東西的,前些天聽心佩說那橋邊日日都有許多攤販,賣許多好吃的餐點的。誰成想今日卻是個雨天,看來多半是吃不上了。”
“我怎麼記得心佩說的時候還順道問過你要不要吃,還說若你想吃她願意日日都替你買去學館,但當時你好像拒絕了呀。怎麼今日卻非要專門追過來自己買。”
“咳,突然想吃了而已。”
懶得戳穿她,但其實也能理解。
實在是心佩總将她捧得極高,她做個什麼都要驚歎崇拜,搞得她在心佩面前反而越來越做作了。
“你既然知道可能沒出攤,那為什麼還要拉我出來。”
“那不是這天氣正好很舒服,出來走走也挺好。而且凡事無絕對,去看看,說不也有散修在那擺攤,散修的話總該是能有些辦法的。”
“快看,我沒說錯吧。”
話音剛落他們的眼前剛好出現了那座大橋的全貌,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正看到那橋口的旁邊便支了一個攤位。
攤位上那有一男一女看起來似乎是攤,腰上系着圍裙正與攤位上幾位客人說話。
而從那木制推車上的大鍋裡升騰起的熱氣也無疑是在昭示着這家攤位正在營業中。
也許是因今日這雨,那裡還支起了一張很大的幕布。
若那幕布隻是非常普通的一張幕布,其實并不能在這樣的天氣之下給攤主帶來很大的幫助,因為雨依舊還是會被風吹動着從側面落進攤位之中。
但這家攤主支起來的幕布卻似是很不簡單,就像是被附加了什麼陣法結界似的,讓周邊的雨一點都落不到被籠罩的範圍以内。
二人正慶幸自己今日未白跑一趟之時,卻見桑虞忽然頓住了腳步。
“咦?”
“怎麼了,你認識?”
見桑虞停下來發出疑惑的一聲,正盯着那攤位上的一個穿着駐凡吏制服的男子看,他不禁出聲問道。
“嗯,認識。”
“那天學館門口跟你說話的那個?”
“不是,另一個。”
“你怎麼認識那麼多駐凡吏,我看在這裡認識你的人比認識我的人多多了。”
帶着不知道酸的到底是什麼的語氣,越風不怎麼樂意的嘟囔。
她聞言奇怪的看一眼對方:“你是被人奪舍了?”
總感覺他越來越松弛了怎麼。
未等回答,繼續緩緩向前走去。
近了才發現,那攤主裝扮的男女二人與那身穿駐凡吏制服的男修士并不是普通在交談而已,而是起了糾紛。
“能吃吃,不吃滾。”
“你算哪根蔥,敢跟小爺這麼說話,我可是碧霄仙宗正派弟子,我爹在宗裡可是個管事兒的。”
“那你回你碧霄仙宗去。”
“嘿你個破散修,落魄到跟凡人似的擺攤子,橫什麼橫!信不信小爺給你抓走!”
“哦,有本事你抓。”
“什麼玩意兒?你再給小爺說一遍!”
那攤主裝扮中的那位姑娘一直都挂着副鄙視的神情簡短的回複那駐凡吏的話,從頭到尾都淡定非常。
但那駐凡吏卻似跳梁小醜,原本還很淡定嚣張的在向對方放狠話,見自己鎮不住對方頓覺掉面後就開始一聲更比一聲高,吼到最後甚至開始破音。
此時已經被氣的作勢要沖過去動手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