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島已經三天沒來上學了。
起因是大前天發生的莫名針對對方的霸淩事件,據說最開始隻是因為和富江發生了幾句口角,結果惹得富江的追随者們不滿,便擅自開展了一系列針對淺島的霸淩活動。
先是将垃圾和小動物的屍體塞滿對方的鞋櫃,然後還寫上恐怖的威脅用語……
即便是淺島在看到這些吓得生病沒來上學後,那些人仍然沒有停止這些可怕的行為,她的桌子被寫滿了惡毒的威脅話語,琴房裡的專屬樂器還有一些個人用品被刻意的破壞,甚至校内論壇上還出現了很多造謠抹黑淺島的帖子,内容簡直是不堪入目……等等此類的事情。
老師聯系過淺島的家長,但也隻是被告知對方精神狀态不佳在家休養,老師出于人道主義考慮,便請白石芽衣作為代表,前往淺島家探望對方。
淺島家位于近郊處,是比較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築,面積很大。
說明來意之後,白石芽衣很快在仆人的帶領下來到了淺島惠住的偏廳等待。
淺島家一共三個子女,據說大哥已經逐漸接手家業常年不在家,而二姐也早早地和家世相當的男生訂婚,目前正在歐洲留學,所以家裡常年隻有淺島夫婦和淺島惠居住。
今天正巧淺島夫婦不在。
白石芽衣沒有多想,隻是端坐在偏廳上等待着。
不一會兒,她就等來了淺島。
隻是看見淺島的一瞬間,白石芽衣還是吓了一跳。
和平日那個内斂但健康的少女不一樣,如今的淺島惠臉色蒼白得如同死人一般,雙頰凹陷,眼睛下方一圈濃重的青黑,眸底壓抑着一片深沉的暗光。她看上去完全沒有打理過自己,穿着随意的居家服,就連頭發都是亂糟糟地披散在身後。
毫不誇張地說,她看上去更像個女鬼,而非活人。
尤其是被那雙瞪得像銅鈴,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盯住的瞬間,白石芽衣沒由來地感到一陣害怕。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地闆,後者的影子在室内燈光的投射下清楚地映在上面。她這才松口氣。
好在、是真人不是女鬼。
“...淺島同學,我是受老師還有同學們之托過來看望你的,這是同學們一起給你準備的禮物,還有卡片,希望你能夠盡快好起來然後回到學校一起……”
白石芽衣客套的話還沒說完,被對方冷笑着打斷。
“同學們?她們真的想我回去嗎?怕是巴不得我趕緊去死吧…我不會讓那些人如願的…我根本不怕她們,反正我已經得到了…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東西…哈哈哈哈她們才是失敗者!一班廢物,哈哈哈哈哈哈!”
愣是白石芽衣也不由地當場呆住,不知道該接些什麼話,手上的鮮花還有賀卡仿佛跟燙手似的,一時間進退兩難。
淺島直接奪過她手裡的鮮花,狠狠地仍在地上,像是洩憤一樣踩爛,她沒有穿鞋,更沒有穿襪子,赤裸的腳将粉紅交雜的鮮花踩得稀碎糜爛,在她光潔的腳丫子上染上了紅色。
不,不僅僅是花的顔色,花刺将她的腳底劃傷,正在往外冒着血,鮮血和鮮花的汁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暗沉的紅色,透露着不詳和瘋狂。
“她們都該死,都想來搶走…都想來搶走我的富江!我不會讓她們如願的!快點滾!給我滾啊!”她歇斯底裡地朝着白石芽衣大喊大叫着。
叫聲很快吸引了仆人,兩個仆人幫忙攔着發狂的淺島惠,冷靜地對着她說:“白石小姐,我家小姐最近情緒有點不好,還請不要見諒,您的心意我們會代為轉告老爺夫人的,今天就先不送了…真的非常抱歉。”
白石芽衣隻能點點頭,暫且離開這裡。
她本來也是出于老師委托,和身為幹部的道義過來一趟,目的達成就行。
至于對方口中提及的富江,她沒有多想,隻覺得淺島對富江的癡迷程度已經到了一種癫狂,甚至陷入了臆想的程度,看來淺島的精神真的非常糟糕……
她一邊想着一邊快步走在院子裡。
冷不丁,她的視線捕捉到一個熟悉的物體——
一個紅色的行李箱此刻正放在右側庭院的門前。
那個尺寸,那個形狀,跟那天晚上在酒店大堂見到的是一樣的。
白石芽衣隻覺得腦子那根雜亂的線正在慢慢地變得更加清晰,也許這并不是一個巧合,那天的紅色行李箱,不是别人的,正是淺島的。
而那個時候看見的箱子動了,也許也不是她的幻覺。
這個認知一出現,白石芽衣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好像瞬間倒流了似的,一個荒謬的念頭逐漸産生。
那個箱子裡裝的也許是……
不知不覺之間,白石芽衣已經走到了這個箱子的面前。一股奇怪的執着攫取了她的思想和行動,使她沒能第一時間離開,而是一步步來到這個箱子面前,本能告訴她應該盡快離開此處,但是身體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她動手打開了這個箱子。
事實上,她隻是輕輕打開了拉鍊的一段,一股腥臭的血肉氣息撲面而來,她幾乎要嘔出來。
而裡面的東西似乎塞得已經滿得不行,這打開的一個小口子就好像是缺堤的水壩一樣,混雜碎肉和血液的殘肢瞬間撐破了箱子,争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白石芽衣瞪大了雙眼,被吓的後退兩步。
這分明就是人類的殘肢,混雜在一起,也許有五六個,也許更多,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楚具體數量,視覺沖擊力極大。然而這些肢體即便被鮮血浸染,也散發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特殊誘惑力。
白石芽衣情不自禁地盯着那堆‘血肉’,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我根本不怕她們,反正我已經得到了…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東西…
--她們都該死,都想來搶走…都想來搶走我的富江!
淺島惠的話回響在她的腦海中。
難道說這是…這是屬于富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