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遍?特殊有趣,又不會太高調的歡迎儀式?”
體貼的愛人躬身,重新握住那隻手,低笑着再次落下一個吻,他聽見頭頂傳來女人含笑的話語,
“夜安,花的訊使,美夢刹那,愛恒長久。”
卡瑪接過那捧怒放的紫羅蘭,垂首聞香,耳畔珍珠潤白,懷中花束飽滿團簇,
這讓青年疑心她環抱着一輪淡紫的滿月。
“希望我沒讓你等太久。”
他們走下台階,
“怎麼會,短暫的等待也不失為一種歡愉的前綴。”
一切恰到好處,汲汲營營的生意人們對視一眼,挽手邁步,
“如果你沒有等到我,這算不算奇妙的沉沒成本?”
“可事實是,你來了。與我一樣,精心謀劃,期待已久——另外,我可不會把這放進無聊的生意買賣裡估價。”
“即便一切都可被衡量、抵押、交易?”
“是的,即便如此。”
甜言蜜語的埃維金人輕輕挑眉,為她拉開車門,把那枚車鑰匙送到她手心,
“試試嘛,小小禮物,與你的禮裙很相襯不是麼?”
這台啞光銀灰的飛車與她液态金屬禮裙極為相稱,事實上,他倆今天穿的算是情侶裝,
品味獨到的砂金總監一身冷質的銀灰色西裝,内襯選取他偏愛的明麗孔雀藍,那副漂亮墨鏡正架在他頭頂。這家夥完全可以去折紙大學開一門“大學生穿搭技巧”的課程了。
很好,是很有科技感的情侶穿搭。
卡瑪接過鑰匙,想到了什麼,
“說起來,原來缺信用點的時候,我還比過幾場賽車比賽呢——要試試競技的感受嗎?”
青年取下墨鏡,把它架在卡瑪的鼻梁上,任由她親昵地摩挲自己頸側的編碼,
“我很期待。”
飛車疾馳在軌道上,車身後拉長的銀色弧光劃破艾普瑟隆的夜空,他看見女人墨鏡後平靜的眼眸,
幽藍與亮銀交錯,仿佛銀月墜入深潭。
自由的晚風呼嘯着,景緻飛速後撤,他無心觀賞夜色,隻是悄然造訪卡瑪眼底的銀月。直至登上那搜飛船,他才堪堪挪開視線。
芬尼克斯懸浮在高空,星空之下燭火平穩,矢車菊與紫羅蘭交織成芬芳的花海,一直流淌到卡瑪的裙邊,
她毫不掩飾地贊歎,表露自己的喜愛,
“很美,砂金,可惜翡翠和托帕沒能看見這一幕,鮮花的美麗與珠寶一樣讓人震撼。”
青年低笑着牽過她的手,一起緩步到陳列菜色的桌邊,
“要真讓她們也知道了,希望托帕不會讨厭我霸占了她可愛的前輩。”
事實證明,即便是熱戀中的情侶也不能完全意見一緻,
“…不,我不認為那是一次偶然的成功,股市波動的确難以預測,但新倫蒂尼恩是一顆工業行星,預先抛售這一支股票絕非偶然之舉。”
“但親愛的,即便事後經過層層調查,我們依舊一無所獲。那真就甚至是一個一無所知的逐夢客的酒後之舉。就連他三年内身邊接觸過的一衆人員經過排查,也并無他人操縱的痕迹。”
“隔着星系操縱人的小把戲可太多了,這芬尼克斯号底下尋歡作樂的愚者們就能做到呢。未能查出貓膩,正是問題所在。”
“好吧,我不否認有這種可能,但我仍然認為,這場離奇的股市奇譚同樣離不開強運的推動。”
卡瑪咬下一顆小巧的番茄,
“一個新興商業帝國的誕生,一個舊日繁星的熄滅,頃刻之間,沒準真有強運之神眷顧了誰,但,總歸不會是我。”
青年為她盛滿白葡萄酒,
“可你總能全身而退,蟄伏之後再度入局,然後,拿到你想要的,改變你想改變的。不論如何——”
高腳杯清脆交響,
“敬琥珀王。”
“敬存護。”
某一刻,晚鐘響起,數不盡的白虹如飛鳥越過時間的山脈,飛星貫穿夜空,就在他們的頭頂。
“擡頭看——”
“看頭頂——”
這一次,他們同時注意到了浩瀚宇宙的一角。
他邀請她步入樂聲輕盈的舞池,腳下是艾普瑟隆紙醉金迷的都市中心大廈群,頭頂千星劃過天幕,舞曲的結尾,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隻懷表,
“卡瑪,你的報酬,抱歉來得有些晚了。”
她接過這隻老舊的機械表,本能地稍加窺探,
據當初那位說,這隻懷表會令擁有它的人時不時窺見些許未來或過去的畫面——
她看到了,
克裡珀重錘徐徐下落,遙遠的黃沙熱土中,一雙清澈稚嫩的三重眼,
【卡卡瓦夏?你在發呆嗎?】
【不,不是的姐姐,我剛剛好像看到了銀色的月亮】
即是過往,即是将來,命運的頭顱追趕着它的尾巴,直到某一刻,兩道軌迹重合,他們終于相見。
那雙熟悉的眼睛正在朝她靠近,溫柔的吐息近在眼前,
“卡卡瓦夏…”
柔軟如花瓣的吻,甘甜如蜂蜜,
“怎麼了?”
年輕的埃維金人不解其意,但卡瑪卻露出花海搖曳一般歡快的微笑,
“我想,偶爾,幸運也會奔向我。”
這裡的星空永遠燦爛,這裡的故事常看常新,隻是,今後雨幕中的路,或許不會讓人覺得漫長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