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圖書館之前，他們先進了位于拐角的一家飯店。

這是萊諾的主意。私家偵探似乎很重視這一點，非常認真地點頭：“總之先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破案！”

他可不打算虧待自己，剛一進門就大聲叫道：“我要一杯不加糖的熱咖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萊諾堅信自己喝咖啡就能吃飽。盡管這并不可能，但他的确對咖啡愛得深沉，大概僅排在金币後面。

“看我幹什麼，點菜啊。”萊諾說完之後一扭頭，發現伊萊亞斯正用一種深究的眼神盯着自己。他無辜又疑惑地歪了一下頭，“我們今天就能做完委托拿到錢了，當然要吃好點！我可是對之後交齊租金很有信心。”

伊萊亞斯原本想說的不是這個，但是随便吧。

但萊諾卻好似突然來了興趣。他托着下巴，把手肘撐在桌上，笑盈盈地指向菜單，“你打算吃點什麼？”

哇哦，這好像并不是個好征兆。

迫于萊諾的凝視，伊萊亞斯勉強吃了點。

味如嚼蠟。

私家偵探眨眨眼，保持微笑，“我沒看到你在吃。”

伊萊亞斯露出煩躁不悅的表情，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把食物吞進了肚子裡。

萊諾這才滿意，并沖他露出個甜蜜的笑容。

伊萊亞斯不是很高興地扯了扯嘴角。

“走了。”他丢下吃到一半的食物，起身離開。一副不想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的表情。

萊諾趕緊跟上去。走到一半他想起了什麼，轉身一把拿起桌上的黑咖啡。

私家偵探揮揮手，大喊大叫：“等等——！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店員在背後大喊：“等等——！那是我們店裡的杯子。”

偵探和助手再一次來到圖書館。

進入大門的時候，管理員正在櫃台後面登記。她的字迹娟秀，連筆寫得很漂亮。

女人記錄的是每一本書的編号，然後是借閱者姓名、借閱期限和抵押的金币數。如果按時還書，這家圖書館就會把大部分金币還給借閱證者，隻收走一枚。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在圖書館裡翻閱，這不需要交錢。他們甚至還提供了座椅。

第一重界識字的普通人雖然不少，但字寫得好看的卻不多。教會為了彰顯神的仁愛和灌輸信仰，會建立教會學校，教導年幼的孩子一些基本的讀寫算能力。

萊諾自來熟地靠在櫃台上，瞥了一眼管理員手上那本書，書脊上是一串字迹标準的數字，也就是女人正在記錄的編号。

管理員察覺到有人靠近，擡起頭打量了一遍他們，慢吞吞地說：“你們又來了？”

萊諾頓時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立刻身體向前仰，語氣鄭重的宣告：“我不是記者！”

他的聲音很大，像個突然爆炸的炸彈，把周圍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在其他人看來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伊萊亞斯看不下去，提醒道：“咳！”

萊諾清醒了一點，“你說得有道理，我們是來做正事的。我會等晚上再把圖書館門口貼上‘私家偵探到此一遊’的标志，嗯，這聽起來是個好選項。”

他邊說邊覺得自己是個天才，露出壞人的表情，咯咯笑起來。

算了他高興就行。

聽到晚上兩個字後，伊萊亞斯果斷開口：“我不加入。”

他不打算犧牲自己珍貴的夜晚時間陪偵探玩過家家。

缺少健康睡眠的人生是糟糕的。

萊諾摩拳擦掌，“诶，為什麼？這聽上去多好玩，來嘛來嘛。我們可以在角落上寫渡舟的名字。”

管理員：“……”

“你們到底來這做什麼？”她很不理解，“後面還有人排着呢。”

萊諾咳了咳，總算冷靜下來。他整理了一番領口，詢問：“你們這裡的另一個員工呢？”

“你是說赫特？你們是熟人？”管理員狐疑地皺起眉頭。完全不像啊，赫特從來沒跟她說過自己認識兩個神經病。

萊諾哦了一聲，挑起一邊的眉毛，抑揚頓挫地扯謊：“我很想和他好好認識一下，我覺得我們可能是一見如故的好友。”

“哦，他今天請假了。”女人說。

她頓了一下，表情充滿戒備，“把同事住址告訴陌生記者可不在我的職責内。”

萊諾氣急，“我都說了我不是記者，我是私家偵探，我甚至都沒有記者證！”

管理員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做出評價：“那隻能說明你是個不稱職的記者。”

伊萊亞斯沒關注兩人之間的鬧劇，他聽到“地址”兩字後有些若有所思。

他們要找的人今天不在雖然聽起來有點可惜，但不正說明那位赫特的不對勁之處嗎？他不來，那他們找上門不就好了。

擺在他面前的選項已經十分清晰——從管理員那裡得到地址。

盡管女人剛才已經先行拒絕，但并不妨礙伊萊亞斯說：“請把地址告訴我。”

萊諾狐假虎威地用食指敲了一下桌子，拖長聲音：“你聽到他說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