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早已遺忘了自己的名字。它在陰森的莊園裡遊蕩,用詠唱調的語氣高聲呼喚,莫伊拉,我可憐的孩子!
闖入者們曾經在被污垢覆蓋的日記上見過這個名字,它屬于一位可憐的女孩。他們誤以為能憑借這一點想辦法逃命,卻不知道結局早已注定。在惡鬼手下窒息而死的時候,可憐的人們擡頭,看見惡鬼脖子上烏黑的掐痕,一如那個女孩死之前的模樣。”
俗套恐怖故事的最後一段是這樣寫的。
“你們是誰,離我的地盤遠一點!”露面的男人态度有點膽怯,像是強撐着在說話。
伊萊亞斯打量面前的赫特。
他們的目标是個長相冷硬的男人,有着分明的五官和蒼白的皮膚。比他要高一些,但總是下意識駝背,為了更好和其他人對話。
赫特身上有一種和外貌截然不同的氣質,又敏感又脆弱。正是因此,他才能寫下那些文字。
伊萊亞斯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很熟悉赫特說的話,或者說,那句恐怖小說裡的台詞。
由赫特親手寫出來的故事。
伊萊亞斯下意識回答:“你又是誰呢,一個漫無目的遊蕩的幽靈?你為什麼拘于此地?”
他說的是原台詞。
萊諾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有些疑惑的轉過頭來,“伊萊亞斯,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文叨叨了?這不是我認識的助手。”
伊萊亞斯不知如何回答。赫特立刻興奮起來,變戲法似的掏出随身帶着的小說,刷刷翻到某一頁。
那是手寫的小說。
“你……你看過這個故事?”男人的聲音有些激動,差點叫破嗓子。他身體前仰,手指顫抖地指了指上面的字。
伊萊亞斯意識到,男人的字迹和警告信上的一模一樣。
而且,雖然有點不一樣,但它和捐贈登記冊的字迹很像。即使寫的人刻意改變字體,但那些小習慣還是沒變。
他誠實地給出了回答:“我當然看過。”
“你們到底在聊什麼啊,”萊諾眯起眼把臉湊在書前,一時想不起,“這是啥?”
“我認得你的字迹。”伊萊亞斯說。他看書一向逐字逐句,這個恐怖故事還暫且沒有從他腦子裡删除掉。
赫特興奮上頭,無視了兩人奇怪的視線,晃着身體再次複述:“遺忘讓它忘記了自己是誰,但它始終記得一件事,那就是窒息的痛苦。”
伊萊亞斯也記得故事的結局。
他也叫出了惡鬼的名字,“莫伊拉?”
萊諾左看右看,找不到能幫他解答的人,“不是,你們到底在聊什麼?我明明一直跟在伊萊亞斯身邊,但現在為什麼一頭霧水,能說點人能聽懂話嗎?”
赫特一聽到那個名字就興奮起來,嘴裡不知道嘟囔着些什麼。他的眼睛亮得驚人,直勾勾盯着伊萊亞斯。
伊萊亞斯隻迷惑了兩秒就回過神,并且準備動手,直到赫特投降并說出那麼做的原因。
他可沒那麼多心思去了解對方的心理路程,隻想要得到一個結果。
萊諾:“先等一下!”
他怕助手沒輕沒重把人打死了。
男人抓住伊萊亞斯的手,“就不能友好一點嗎?文明交流你我他。”
哪來那麼多閑工夫。
伊萊亞斯說:“巴拉巴拉……說完了嗎?”說完他就要動手了。
也許是毫不掩飾的殺意讓赫特清醒了點,他回過神後,一掃之前的警惕,十分熱情地要邀請他們進屋。
“歡迎歡迎,快進來吧!你們要喝點兒什麼嗎?”
萊諾眼睛一亮,“有咖啡嗎?”
赫特說:“有的有的。”
萊諾立刻露出了高興的表情,甚至顧不上之前還在攔助手,興高采烈就要往屋子裡面走。
伊萊亞斯歎了口氣,緊跟其後。
進門之後,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間雜亂的房間,到處堆滿書籍。很像第一次伊萊亞斯進事務所看到的場景,活像是幾百年沒收拾過一樣。
赫特踢開擋在路中間的書,“抱歉,你們随便找個地方坐吧。”
伊萊亞斯才不想坐。奈何某位偵探對垃圾堆一樣的環境十分适應,挪開幾沓書,就自然而然坐下了。他還招招手,“來啊,伊萊亞斯。”
房子的主人心情很好,腳步輕快進廚房給他們準備咖啡,一時發出乒乒乓乓的動靜。
伊萊亞斯忍耐地說:“萊諾,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