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亞斯在光明正大走神。
窗簾被拉開,外面陽光明媚,灑下的光落在吃了一半的蛋糕上。也不知道偵探是跑到哪去買的,看起來賣相還可以,甚至頂着三顆草莓。
青年用手托着下巴,任由金白色的頭發披在肩膀上。他的側臉線條流利,眼睫毛又長又密,不說話的時候有種神性的淡漠,宛如一位不染塵埃的神使。
隻有萊諾認認真真聽了全程,并給出了辛辣的評價:“又是熟悉的超凡者悲慘往事。”
他說完,看了伊萊亞斯一眼。
伊萊亞斯回神,心生疑惑:這什麼意思?
他誤以為萊諾在提醒自己别在那裡摸魚,于是正色道:“你知道他做得不對,但還在幫忙,是因為你也想讓所有超凡者死嗎?”
此時的助手就像上課走神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于是逮到一半開始胡編亂造一樣。
怎麼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呢?萊諾瞳孔地震,盡力維持面上的平靜。他瞪助手,像是在問:你這是準備幹什麼,哪有這麼聊天的?
伊萊亞斯覺得莫名其妙,不是你讓我說話的嗎?
私家偵探把牙齒咬得咔咔響,湊過來悄聲解釋:“我剛剛看你是因為想起了一些舊事!不是讓你來給我搗亂。”
這怎麼能是搗亂呢,胡說八道。
青年面無表情,垂眸盯着他,眼裡像含着一汪冷入骨髓的深山泉眼。
“你……”萊諾壓低聲音,語速飛快,“這種胃疼兄弟故事讓我想起了某人而已,但我後來想到,好在現在有了貼心助手,不需要再擔心家庭悲劇重演。”
原來是這樣。伊萊亞斯沖他擡擡下巴,眉宇間少了幾分冷淡。
萊諾呵呵一笑,意有所指,“我就知道你最貼心了,伊萊亞斯~”
阿卡沒管他們之間的交流,認真地說:“當然不是。”
怎麼還真的回答了啊,萊諾露出“你怎麼也不按套路出牌”的表情。
這不很正常嗎,因為是超凡者啊。
阿卡繼續說:“我的人生已經被毀了,沒辦法離開這個泥潭。但我實力太低打不過哥哥,于是就想和他一起毀滅。”
他從來不覺得盧卡斯會赢,挑戰所有超凡者不亞于蜉蝣撼樹。
但和偵探兩人組聊過之後,他想到了另一個辦法,“你們很厲害,不如和我一起去殺哥哥吧。”
真是感天動地兄弟情。萊諾感歎道:“看到大家過得都挺慘的,我就放心了。”
又在胡說八道。
伊萊亞斯和阿卡同時看向偵探。
“呃,”萊諾自認為說了不恰當的話,但他起碼懂得反省。他假咳一聲,轉移話題,“你為什麼覺得我們會幫你?”
阿卡:“我在你身上聞到了藥劑的味道。”
這話是對伊萊亞斯說的。
“我在鬥獸場裡見過你,你應該中招了吧?這種藥劑對超凡者的傷害很大,需要某些特殊儀式緩解藥效。具體怎麼做隻有哥哥知道,我見過他把一個本子當寶貝一樣鎖進箱子裡,那上面肯定有儀式。他現在知道你們在找他,肯定躲起來了,但我能把他引出來。你難道不恨哥哥嗎,不想殺了他嗎?”
阿卡越說越激動。一遇到哥哥,他就表現得和平時很不一樣,像個陰濕惡鬼。
萊諾趴在桌上,笑眯眯地打斷他的話:“你不怕伊萊亞斯恨你嗎?”
“不怕。隻要哥哥能去死,我死又何妨。”
萊諾挑挑眉,“那得問本人才知道,伊萊亞斯?”
青年正在沉思,被叫到名字後才擡頭,“嗯。”
說得有道理。
他不恨阿卡兩兄弟,但的确需要解藥。
伊萊亞斯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他目前的精神狀态非常糟糕。
他不想殺偵探,但内心的沖動卻一直在催促動手。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可能會發生一些難以挽回的意外。
還是先拿到解藥吧。
萊諾沒聽懂,“嗯是什麼意思啊??你到底是想殺還是不想,伊萊亞斯,我又不會讀心。”
青年歎了口氣,“别撒嬌。”
這話大概戳中了偵探的小心思,萊諾一時沉默下來。他放棄繼續詢問,對阿卡說:“我們會幫你。”
“好。”阿卡松了口氣,露出一個笑容。
看吧,這不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嗎。伊萊亞斯心想。
萊諾渾然不知助手的心思,他自顧自地說:“就這麼決定了!晚上出門去黑市找人。”
又是晚上。
超凡者是吸血鬼吧,就愛在夜間活動。不得不說,這對作息健康的人很不友好,譬如伊萊亞斯。
正事商量得差不多,萊諾伸了個懶腰,狡黠地眨眨眼,“多吃點吧,阿卡,這可是我專門買回來的蛋糕呢。”
還對蛋糕念念不忘呢。阿卡抽了抽嘴角。
“咚咚咚——”
伊萊亞斯看向門。
“誰來了?”萊諾坐直身子,像警惕的小動物似的,“呵呵,不會是我們剛剛聊到的人吧?”
那倒不至于。
伊萊亞斯很确定回來的時候沒被跟蹤。他嗅了嗅,聞到一股風塵仆仆的墨水味。
“是熟人。”
萊諾來了興趣,翻身站起來,“哦?是我們最不受歡迎的貴族走狗,還是那位邪惡的異端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