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東宮依舊燈火通明。
少女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閑閑晃着腿,她身着一襲簡潔的紅色勁裝,襯得她氣質十分飒爽出挑,聲線也異常清脆:“皇兄,你到邊境後萬事當心,若是實在不敵便傳書回來,我定去救你!”
晏綏倚在椅子裡翻着一卷書,眼都沒擡一下。旁邊徐謹行将桌案上的東西逐一收進箱子裡,一闆一眼出聲恭維:“公主實乃女中豪傑,屬下拜服。”
晏然很受用,笑眯眯偏頭往桌案上看過去,眼神忽然一亮,伸手撿起一樣東西,好奇問:“這是誰送的?”
晏綏瞟過來一眼,沒答話。晏然聞見香囊裡的淡淡藥香,略微思索後,輕哂一聲,揚手把香囊扔到晏綏懷裡,拖長了尾音戲谑道:“快帶上罷,别辜負了太子妃的一番心意。”
晏綏本能擡手接住了香囊,垂眸看着掌心裡的東西,作為信物來說實在是有些敷衍,顔色太素淨,針腳也不精細,裡裡外外都看不出送禮人的一點情意。
不過她今晚前來的主要目的似乎是為了對他說那番話,送這個東西隻是她順帶完成的一個任務。而會為她下達這個任務的人,就隻有長公主了。
晏綏面無表情扔了香囊,又忽然有一瞬疑心閃過腦海:晏月華平常在大庭廣衆下撮合兩人做戲給外人看也就罷了,為何今日要多此一舉特意讓她送來信物?
他若有所思盯着那枚香囊,晏然見狀,彎唇調侃道:“皇兄,你這還沒離開京城呢,就開始睹物思人了?”
晏綏無聲收起視線。沒有得到他的回應,晏然扭頭換了個目标:“徐統領,你還是替皇兄把那香囊也收進去吧,免得皇兄後悔起來,在邊關夜不能寐。”
徐謹行對她的話十分聽從,看都沒看晏綏一眼就替他做了主,拿起香囊裝進箱子:“公主所言極是。”
晏然在一旁指揮:“哎哎哎,你就這麼放進去哪行?拿錦盒裝好,可千萬别把太子妃的心意給磕着了。”
徐謹行又從箱子裡掏出個盒子,将裡面晏綏的匕首扔了出去:“公主深謀遠慮。”
一旁的晏綏無語冷哂,懶得理會這兩人的一唱一和。他放下書閉目靠在椅背上,似是在想着什麼事。晏然見狀不再貧嘴,很自覺地噤了聲,連晃腿的幅度都小了許多。
桌上燃着的香還剩下最後短短的一截,徐謹行将東西全都整理好後,靜默看着升騰的煙氣,有些出神。
攻打涼昭,是他們在一年前就定下來的計劃,與涼昭不知死活前來求娶準太子妃沒有任何關系。他們也早就察覺到了最近長公主與璟王姐弟似有動作,隻是萬萬沒有想到,前來曝出此事的人,竟然會是郡主。
殿下不會被流言所擾,自然也不會因為郡主的話而更改出征的決定,可是方才郡主的那番說辭又實在出乎意料,真假莫辨。徐謹行一時間也看不出她的投靠之意到底是真心還是長公主的又一步棋,更看不透此刻殿下心中是何定奪。
窗外一道黑影倏然閃過,緊接着一個一身黑衣的暗衛快步走進書房内單膝跪下:“殿下。”
晏綏緩緩睜開眼,眸色略沉。
面前的人是他半個時辰前剛派出去的,除非是出現了緊急的意外狀況,否則不會如此迅速來回話。
對方斂着眉,神情嚴肅道:“方才郡主的卧房,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