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遺頂着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坐在村口,眼神幽怨地盯着天空。
“天殺的,我隻是想當個普普通通的老闆啊!”因為最近的怪事而想了一晚上沒睡的許遺咬牙切齒地嘟囔,“每天指揮指揮小工,數數錢,享受一下金錢入賬的快樂,怎麼就這麼難呢?”
“你說,我是不是被坑了?”她擡頭問小工,“這遊戲根本不是讓我當老闆,是讓我當苦力吧?”
見小工一臉茫然看過來,許遺深深歎了口氣,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算了,問你也是白問。”
她拍了拍褲腿上的塵土,站起身來,雙手叉腰,目光投向遠方,語氣忽然輕松起來:“聽說今天趕集,外地人也會來,應該挺熱鬧的。那些煩心事就暫且放一放吧,正好趁這機會放松放松。”
許遺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向車後頭鼓搗東西的小工,“喂,小工,今天收攤,放假一天!”
小工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似乎沒聽懂“放假”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用幹活了,休息!”許遺拍了拍小工的肩膀,“走,帶你去逛逛。”
小工的眼睛亮了起來,像兩顆閃閃發光的星星。她飛快地跑到許遺身邊,拽住她的衣角。
這裡的集市比許遺想象中熱鬧得多。
街道兩旁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位,賣的東西從稀奇古怪的食材到破舊的電子設備,應有盡有。
小工緊緊跟在許遺身後,眼睛不停地四處張望,
“老闆,看!”小工突然拽了拽許遺的袖子,指向一個賣糖果的攤位,臉上寫滿了期待。
許遺瞥了一眼,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心想,果然還是小孩子,自己昨天的懷疑是不是有點多餘了。
随即大手一揮,豪爽地說道:“想吃多少買多少,今天老闆請客!”
小工聞言,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像隻歡快的小鳥般奔向攤位,小心翼翼地挑選着心儀的糖果。
不一會兒,兩人便揣着滿滿一布袋糖果,繼續在熱鬧的集市中悠閑漫步。
小工小心地從布袋裡摸出一顆糖果,輕輕剝開糖紙,塞進嘴裡,甜意在舌尖蔓延開來,不由得眯起了眼。
看着小工享受的小模樣,許遺仿佛聽見了快樂+1+1+1+1的提示音。
小工的眼睛亮亮的,像兩顆閃閃發光的星星。她拽住許遺的衣角,小聲問:“老闆,下次還來集市嗎?”
許遺笑了,揉了揉她的頭發:“來,當然來,高興的事情一定要多來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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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盡頭的槐樹在風中沙沙作響,樹蔭下的人群仿佛被無形磁石吸引着,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成一圈。
有熱鬧怎麼能不湊上去看看。
許遺踮起腳尖,一蹦一跳地往人群裡張望,她的腦袋随着跳躍的動作忽上忽下,烏黑的發頂在人群後面時隐時現。
隻見—台通體銀白的自動售貨機正幽幽發亮,玻璃櫃裡五顔六色的飲料像是毒蘑菇在招搖。
“這是什麼?”許遺皺眉。
紮着彩色頭巾的商人突然從人堆裡鑽出來,許遺差點撞上他綴滿銀鈴的腰帶。
這人明明在笑,眼角卻堆着捕獸夾般的紋路:"來瓶快樂水?喝一口,煩惱全消!保管讓您忘掉所有糟心事。"商人的聲音溫和,卻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誘惑力。
許遺盯着那瓶泛着熒光的液體,心裡有些動搖。
她伸手去拿飲料瓶,就在這時,小工的指甲突然掐進許遺手腕,疼得她倒吸冷氣。
轉頭剛要發作,卻看見自家小跟班繃緊的下颌線。這姑娘平時一個打十個都不帶喘的,此刻額角竟凝着汗珠。
"老闆,那玩意..."小工喉頭滾動的聲音異常清晰,"不能喝。"
話音未落,前排的大嬸已經擰開瓶蓋。
熒光綠的液體順着她發黃的牙齒流進喉嚨,霎時間,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像被熨鬥燙平般舒展開來。
許遺還沒來得及吐槽"這顔色簡直是史萊姆成精",大嬸突然發出夜枭般的尖笑,甩開竹籃開始跳大神。
"艹!這是飲料還是含笑半步癫?"許遺拽着小工後退,撞到個手舞足蹈的老頭。
四周此起彼伏的怪叫聲中,商人撫摸着售貨機,溫柔得像在摸情人的臉:"記憶是囚籠,而快樂水...是□□。"
那人微笑着,目光掃過周圍的村民,仿佛在觀察他們的反應。他的神情中沒有一絲貪婪或急切,反而帶着一種近乎慈悲的平靜。他輕聲說道:“記憶是痛苦的枷鎖,快樂水能幫你們解脫。”
小工突然暴起的身影像支離弦的箭,她一個箭步沖上前,一拳砸向那台自動售貨機。
許遺隻聽見布料撕裂聲,下一秒,整個集市都被玻璃破碎的哀嚎震得抖三抖。
飛濺的玻璃渣雨中,她家平時溫吞的小夥計徒手打碎玻璃櫃,那快樂水瓶滾落一地。
"這麼脆,現在的自動販賣機都偷工減料哈?"許遺嘴上調侃,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她彎腰去撿滾到腳邊的粉色液體,突然被小工拍開手背:"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