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叔現在在哪兒,你知道嗎?"許遺追問道。
村民縮了縮脖子"就...就在我家裡。"
許遺和小工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能在你家裡住,為什麼還要去垃圾堆裡撿垃圾?"許遺忍不住問道。
"那不是撿垃圾,"村民急忙解釋,"他是在回收廢品呢。"
說着,他搓了搓手,
"農忙的時候,他都會回來幫忙種地。不忙的時候就去那邊...就去那邊收收廢品。"
好像是怕許遺她們不信,村民又補充道:"那邊還有好幾個他的朋友。他在那邊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也樂意往那邊跑。"
“這愛好挺别緻……明明就是當流浪漢”
小工扯了扯許遺的袖子,小聲道:"老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那個二叔?"
許遺點點頭,正有此意。
村民搓着手,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些:"要不...我帶你們去見二叔?隻是..."
他欲言又止,眼神閃爍,"能不能請你們别在我們這兒擺攤了?"
許遺和小工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村民又急忙補充道:"我們村裡人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求求你們高擡貴手,别...别害我們。"
看着二人神色稍緩,村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往前蹭了半步:"真的,我這就帶你們去。二叔他...,我們不想跟他一樣得……得瘋病……"
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隻是不停地搓着粗糙的手掌,手足無措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遺最終還是答應了村民的請求,反正就算做了這裡估計也沒人會買了。
幾人和浩浩蕩蕩的一群圍觀村民來到二叔的住所時,正看到二叔正佝偻着背,坐在院子裡哭哭啼啼的繡花。
“……”
"囡囡,你看爸爸繡的蝴蝶好不好看?"
二叔對着空氣喃喃自語,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你不是最愛看爸爸繡花了嗎?"
他的針線在布面上來回穿梭,繡出的蝴蝶栩栩如生。
"等繡完了,爸爸就給你做咖喱飯吃,你最愛吃的..."說着說着,他的聲音哽咽了,淚水滴落在繡布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院子裡擺滿了繡好的手帕,每一塊上都繡着不同的花樣,卻都沾着斑駁的淚痕。
"他最近就是這樣...天天念"一個村民低聲說道,"說他女兒最愛看繡花,父女倆經常一起繡到天黑。那孩子還總纏着他做咖喱飯..."
二叔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邊繡一邊哼着不成調的兒歌,那是他女兒最愛聽的。
他的眼神時而清明,時而恍惚,仿佛在現實與回憶之間徘徊。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對女兒深深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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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二叔轉過頭來,看向圍觀的衆人,一眼便再也沒法繼續繡花了。
"老闆!"他眼睛一亮,聲音洪亮得讓人吃驚,"你來我們村開攤車了嗎?太好了!"
他快步走向許遺,步履穩健,眼神清明,哪有一絲瘋癫的模樣。
"我之前又去垃圾場那邊找你,"二叔激動地說,"發現你已經走了,找了半天也沒找見。現在好了,這就是緣分啊!"
他搓着手,像個興奮的孩子,"老闆,給我來二十份炒面。不,一百份!我全包了!"
說着,他轉身就要往屋裡沖:"東西、錢,你從屋裡院子裡拿就行!"
這時,帶路的村民忍不住出聲:"诶,二叔,這是我家啊..."
二叔猛地拍了下腦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對,小李,你跟我一起吃!"他一把拉住村民的手,"你吃了就知道了,這面能讓你想起重要的人!"
圍觀的村民中開始有人竊竊私語:"哪有什麼人,分明是吃出幻覺了..."
"就是,上次老王吃了毒蘑菇也說看見了他過世的老伴..."
"這面裡怕不是加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許遺眉頭緊鎖,許久未用的腦子飛速運轉。
她時不時瞥一眼小工,卻發現對方隻是握着菜刀站在那裡,神色如常,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許遺想起之前那些顧客吃完飯後,一個個都像喝醉了酒似的胡言亂語。...難不成真是飯菜有問題?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許遺的心就猛地揪緊了。
她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決定私下再請二叔吃頓飯。
“大家都散了吧。”許遺揮了揮手,示意村民們各自離去。自己也轉身往村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