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輕輕晃了晃屍格單。
陳彬的臉色很難看。
吳李氏……
他不是早就處理幹淨了嗎?
怎麼會……
額角的冷汗順着他的鬓角滑落。
陶夭似笑非笑地看着陳彬:“本來,大家都以為她帶着私産另尋去處,過上了新生活……”她頓了頓,語氣微涼:“但現在看來,她的确是有了新去處。”
說罷,陶夭用手指指地面。
先前,沈卓欲将那陸雲的遺體往義莊送。
畢竟對方是個太監,家裡也沒個正經主母,總不能往外室那裡送吧?
出于一些微妙的心理,陶夭硬是跟了上去,還美其名曰——練膽子。
“江湖險惡,我可不得多适應适應屍體。”
沈卓斜睨了人一眼,沒拆穿她,眼底卻帶了點笑意。
結果陶夭全程都躲在沈卓身後。
沈卓失笑:“怎麼?你不是要練膽子?”
“我、我就是在練!”
陶夭挺直背脊,努力裝作若無其事,腳下卻仍有些發虛。
沈卓将陸雲的屍體擡到停屍床上。
一旁,陶夭深吸一口氣,揭開一張床上的白布。
結果冷不防那女屍的手因沈卓搬運的動作震得掉了下來。
正好擦過她腹部。
“呀——”
陶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女屍的臉都爛光了,還有蛆蟲從七孔中爬出。
“沒事吧?”
沈卓去攙她。
沒想到,陶夭瞬間就爬了起來,拍拍裙子掩飾尴尬:“這地闆也太滑了!咦?”
她突然看到一隻熟悉的镯子。
沈卓剛想阻止陶夭盜竊寶物的舉動,不妨被她的叫聲驚得住了手。
“這是吳李氏的镯子!出殡那天我看到的!”
陶夭指指自家眼皮。
“真的!”
不是典當、強盜,那就是……
沈卓與陶夭對視一眼。
謀殺。
于是沈卓當仁不讓,為這女屍來了一套全方位的檢驗。
甚至連屍體頸部的指印都拓印了下來。
“這手印非常有特點。”
陶夭将屍格單遞給謝淵。
“大人請看,這……又是一隻左手。”
趁着謝淵皺眉思索的工夫,她又背過手,走回陳彬面前。
“這次,也不知你是不是大意了,下手的力道重了些。畢竟,這吳李氏可是女子……”
陶夭又摸出張空白的桃花箋。
“你可以在這張紙上按上你的手印,讓大人對比。”
陳彬冷笑一聲:“憑什麼?”
陶夭手指在桃花箋上輕輕彈了彈:“因為你沒有别的選擇。”
“來人,拿下!”謝淵一聲令下。
“誰敢!”陳彬也高聲吼起來。
隻見陳彬摸索自己的腰際。
“幹嘛啊?你你你……說不過也不要解腰帶吧?”
陶夭捂嘴。
“說什麼呢!”王玄清撇嘴:“他是想自殺。”
“真的麼?”
唯有沈卓是認真在思考原因。
明夷身法恍若鬼魅,直接奪下陳彬手上的腰牌,抛給陶夭。
陶夭手忙腳亂地接住腰牌:“你是……校事?”
她多少還是有些吃驚。
不遠處,謝淵的手微微一頓。
事到如今,他倒是有些猶豫了……
究竟該如何處置他才好呢?
“怎麼?”
陶夭笑了笑:“事到如今,你該不會還指望這東西能保你性命吧?”
她争鋒相對。
“要我說啊……你這腰牌是假的。”
“我這就是真的!”
陳彬怒道:“沒見識的鄉野村婦,少來羅唣!”
他眼珠一轉,環顧四周,似是在評估周圍的環境。
卻被陶夭一眼看破:“你覺得你能逃走麼?”
“……”陳彬默然。
“隻要你敢逃跑,一衆衙役為了保護知州大人的安全,當然會全力以赴。我打賭,在場這幾位的手段……”陶夭又指指王、明二人。
“你一定沒有興趣見識的。”
“等你一嗝屁,到時候我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至于你呢……”陶夭看着對方鐵青的臉色,發出最後一擊。
“最多不過是把你的屍體往義莊那一丢,就行了呗。”
“這有什麼的嘛,根本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陶夭小手一攤。
卻是正中陳彬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