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跟在沈卓身後,屁颠屁颠的,步伐輕快得恍若遊春。
興奮得不行。
沈卓無奈地回頭看她一眼。
“你能不能收斂點兒,這裡可是牢房。”
陶夭卻毫不在意,笑嘻嘻的:“我知道啊!一回生二回熟嘛!”
她說得理直氣壯,像是對這環境已然習以為常。
沈卓歎了口氣,帶着她來到了關押程善昌的牢房。
牢房裡,一個中年男人衣衫褴褛,神色憔悴。
他聽到腳步聲,立刻撲到木欄前,急切地喊道:“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我夫人——”
陶夭挑了挑眉,靠近鐵欄,眯着眼打量他,語氣輕飄飄的。
“你是沒殺——可你殺的,是寄住在你家的流民,是也不是?”
程善昌臉色一變,慌亂地擺手。
“不是!我沒有殺人!我……我還要活着找我家女兒呢,我怎麼會殺人呢!”
陶夭冷笑一聲:“哦?”
她回頭看看沈卓。
沈卓會意,取出一個小布包遞給陶夭。
陶夭慢悠悠地打開布包,露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小刀來。
刀刃鋒利,形狀分明是用來切茶餅的那種。
她握着刀,将之輕輕地在指尖旋轉了一圈,眼中透着戲谑。
“程老闆,你看看這刀熟悉麼?”
程善昌一愣,眼神閃爍着,不敢直視陶夭。
陶夭繼續說道:“這可是從你家裡找到的,正好刀口和那具無頭屍體上的傷口吻合得很。你說,這多巧啊?”
程善昌一瞬間啞口無言,臉色蒼白如紙。他的眼神躲閃,額頭漸漸滲出冷汗。
最終低下頭,不再言語。
沈卓目光沉靜,冷聲道:“程善昌,别以為不說話就能可以解決問題。你最好如實交代。”
陶夭斜倚在牢門邊上,語調輕快:“是啊,你還不如快說呢,省得我們再費勁找證據。再說了,你不也想早日洗清冤屈,去找你失散多年的女兒嗎?”
程善昌抖了抖肩,擡起頭,嗓音沙啞。
“我……”他嘴唇微微顫抖,卻沒能說出什麼來。
陶夭眼中閃過一抹興緻盎然的光。
“看來,你是準備好不出去了,真是可惜啊,你再沒機會再去尋找你的女兒了。”
聽到這裡,程善昌終于崩潰,大喊一聲:“不是我!我沒殺人!那流民,是我和夫人之前收留的,後來……後來她自己手腳不幹淨,夫人有些不悅,找她聊了聊後,她自己就走了。茶刀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府上這麼多人,誰都可能殺人的!”
陶夭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沒關系,程老闆,我們做個交易吧。”
秦氏的屍體,很可能已經和那些賬簿一般,燒成香噴噴的烤肉了。
至于那無名女子的頭……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程善昌愣在原地,瞳孔微縮。
“什……什麼?”
他張了張嘴,試圖反駁,卻像被堵住了喉嚨,語不成句。
陶夭笑起來:“我問你啊,羅辭青,你恨不恨他?”
聞言,程善昌支支吾吾:“……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事情和他無關。”
“無關?”
陶夭激動起來,兩爪一下死死地抓住了闌幹,仿佛自己才是那個冤沉海底的人。
“怎麼,奪妻之辱,你還要忍氣吞聲?”
陶夭挑眉,眸子裡帶着幾分嘲弄。
“這可真是活久見了啊!一個富甲一方的老闆,竟能忍受自家娘子被人奪走?還要替那奸夫頂罪,要說裡頭沒點什麼名堂,傻子都不相信嘞~”
她的聲音漫不經心,卻像一把利刃,削開程老闆的僞裝:“我猜羅辭青一定是許諾了你什麼,才會讓你覺得,這些屈辱都值了……”
程善昌顫抖着低下頭,額角冷汗更甚。
“不……不是這樣的……你這根本都是無稽之談……”
“看來就是有關。”
陶夭頓了頓,在腦袋上服了服不存在的帽子。
“不是……你倒是也解釋解釋,你是怎麼戴帽子戴得如此心甘情願?”
他都不問問羅辭青是什麼人。
顯然是心知肚明。
程善昌猛地擡起頭,雙眼猩紅,像隻爆發的野獸。
“夠了!别問了!”
他咬着牙,攥緊了拳頭,一口咬定:“不是羅辭青幹的,是我!就是我殺了我夫人!”
他甚至還以頭撞擊欄幹,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小陶……”
沈卓有些于心不忍,拉拉陶夭袖子。
“算了算了!”陶夭擺擺手。
“既然如此……就隻能讓羅辭青吐露真相了。”
其實,憑那些賬簿、刺客,還有杜星闌的證詞,人證物證俱在,也足夠定他的罪了。
若是碰上平民,是鐵證如山。
可羅辭青不是平民。
他有地位、有背景、有盤根錯節的關系網。
如果證據不夠紮實,被翻案的可能性依然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