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姑娘模樣清秀,膽子卻大得很。聽說她不肯乖乖伺候老爺,居然想要反抗,後來竟逃了出去。”
仆從話到後半句,聲音壓得更低了,生怕被誰聽到似的。
“哎呀,你怕什麼啊!”
陶夭眯了眯眼:“然後呢?”
“老爺氣了很久,命人滿城尋找,最後……”
“是這樣啊……”
陶夭也和杜星闌求證過。
原來,那個流民女子就是從羅府逃出來的,所謂婢女。
至于什麼手腳不幹淨,所以趕走了,不過都是些借口托詞罷了。
“羅辭青!”
陶夭在人耳邊猛地拍了手。
“你還不認罪嗎?你這樣的人,真是壞到令人發指!”
羅辭青冷哼一聲,神色間帶着幾分倨傲。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有什麼錯?”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避重就輕。
此時此刻,性命比美人更重要。
陶夭眼睛一亮,立刻上前逼問:“哦?這麼說,你承認了?”
羅辭青冷笑道:“我可沒說。我不過是與他們以詩文會友罷了,這能證明什麼?”
陶夭眯起眼睛,絲毫不慌。
“就算如此吧。那麼請問我們的羅大人,既然隻是‘以詩文會友’,你為何買通了船夫李三,讓他做僞證,說看到過程善昌與妻子争執?這擺明了是要把矛頭往程善昌身上引,對吧?”
隻可惜,那人不太聰明,說自己在新月夜看見了人。
就算初聽還不能确定是不是瞎咧咧。
可李三突然死了,就是欲蓋彌彰了!
陶夭笑看羅辭青。
“怎麼?沒話說了?啧啧,智者千慮,還必有一失呢。”
她那語氣不輕不重:“所以說,做人啊,還是不能太驕傲了,免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羅辭青環顧四周。
堂下圍觀衆人議論紛紛。
王玄清懶洋洋地倚在堂案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這顯然是要将自己逼到窮途的意思。
他又如何能如他們的願?
“你既言之鑿鑿……”
羅辭青擡起下巴:“那便讓什麼船工……李三上堂對峙,這總可以吧?”
“可惜,被你滅口了。”
陶夭輕輕鼓掌:“真是全面!佩服佩服。”
“不過,也沒事,還有一個人看見了你派去殺李三的兇手——那就是另一個船夫……張四。”
堂下議論聲再起。
“帶張四!”
王玄清一拍驚堂木。
捕快迅速将那日明夷詢問時遇見的另一位船工帶上堂。
張四看了一眼羅辭青,露出一臉茫然。
“這……我不認識這人啊。”
羅辭青冷笑一聲,剛要反唇相譏,陶夭卻又開口:“别急,我沒讓你認他。”
她輕輕一揮手,捕快又押着一個五花大綁的黑衣刺客走上堂來。
刺客神情驚恐,顯然已經被陶夭的手段吓破了膽。
張四猶豫着上前,打量了刺客半天,手指忽得一伸,語氣笃定。
“沒錯,就是他!那晚是他和李三勾肩搭背的,在商量什麼!”
刺客眼神四處亂飄,顯然極力想掩蓋什麼。
陶夭眉頭一挑,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小鑼輕輕敲了幾下。
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别……”
刺客被這熟悉的敲擊聲吓得連連發抖,聲音提高了幾分:“是大人!就羅大人讓我做的!”
陶夭低頭,眉目間帶着一絲揶揄。
“别喊了,我聽得到。”
刺客大張着嘴,顯然還沒從先前的“鑼鼓襲擊”中緩過神來,遲鈍地應了一聲:“啊?”
他的腦袋裡現在還充斥着銅鑼聲。
王玄清看了陶夭一眼,便一拍驚堂木。
“來人哪,關起來!”
這麼多證據了,完全可以退堂啦!
收工收工!
堂下,羅辭青冷冷地掃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又看向陶夭等人。
“你們敢!知道我背後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
王玄清連頭都懶得擡一下,隻是輕描淡寫地回了句。
“抱歉,不感興趣。”
羅辭青被他噎得一滞,臉色有些難看:“那我要見一人,他也是本案的重要的參與者。”
“這……”
縣丞一臉為難。
事到如今,見誰都沒有什麼意義了吧?
王玄清打個哈欠:“沒事,去找來吧。”
反正也輪不到他動嘴皮子來審問。
與嚴肅的縣衙大堂不同,靜怡園中一片靜谧。
謝淵正半倚在躺椅上,閉目養神,手裡端着一盞熱茶。
茶香袅袅升起。
新上任的管家還很年輕,立在一旁,略顯局促:“老爺,廷尉司的人已經插手了……”
不等他說完,謝淵輕啜一口茶,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随他們鬧吧,那是縣裡的案子,跟本官沒關系。我最近覺得頭昏眼花、四肢乏力,得好好‘養病’才是啊……你就對外說,我身體不适,事務一概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