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忘記了——自家裙擺的一角正握在明夷手裡。
陶夭身子猛地向前一傾,差點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撲倒。
她連忙穩住身形,扭頭一瞪:“明夷,你是故意的吧!”
明夷無辜地舉起手裡的裙擺,臉上帶着幾分無奈。
“小姐,樓有點高,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哦~”
陶夭正待發作,卻聽場中想起一片吸氣聲、喧嘩聲、贊歎聲。
她趕緊沖明夷瘋狂招手。
“小乙趕緊來幫我擋擋!”
陶夭扒着明夷的背,繼續往樓下看。
沈卓的目光也變了。
卻見嘉音于光影中出現。
今日,她身着一襲水綠色薄紗裙,外罩輕紗。
步履間,仿佛春水流動。
下得樓來,嘉音用手撫了撫自己的發,露出手腕處的一截翠綠的镯子。
舉手投足都顯出幾分溫婉柔和。
臉上也挂着恰到好處的淺笑。
台下掌聲雷動。
看得陶夭啧啧癟嘴。
“切……這出場也不怎麼樣嘛!”
綠得和朵菜花似的!
這些臭男人鼓什麼掌呢!
這麼喜歡綠的啊?
嘉音緩緩走至台前。
隻見她玉臂微展,旁邊的丫鬟立刻遞上了一把精美的琵琶。
嘉音接過琵琶,掃視人群,目光似水,笑靥如花。
玉指撥弦的瞬間,聲如冰泉乍湧。
音落處,香袖翻飛,珠玉滿堂。
有雨過芭蕉,玉階生寒般的點點冷韻。
引得聽者屏息。
不知何時起,偌大的樓中隻餘下一曲陽春。
映照着煙花巷陌中的人情冷暖。
就連某個幺蛾子也閉上嘴巴了。
她到底也是懂些樂理的。
嘉音彈完,輕放琵琶。
起身盈盈一拜,風情萬種。
全場依舊靜默無聲,仿佛還沉浸在那驚豔的樂聲中。
片刻之後,掌聲和叫好聲如潮水,如雷霆,炸裂開來。
幾乎要将整座大觀樓掀翻。
“這就是天賦啊……”
明夷放了陶夭衣擺,亦鼓起掌來。
“……”
好半晌,陶夭才收回自己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輕哼一聲。
“就讓她先得意一會兒!”
她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彈得不錯。
燈光下,一陣悠揚的笛聲響起,大觀樓的樓上,有一龐然大物緩緩落下。
那是一朵粉色花苞……不對,是狀似花苞的機關。
明夷借了這大觀樓的用具,好容易才将裝着陶夭的花苞緩緩落下。
此時,大功告成,縱是她,也忍不住摸摸額頭,擦去了細汗。
主要是某位大小姐害怕高的地方,又偏生要追求非同一般的出場方式。
于是,三個諸葛亮經過一下午的七嘴八舌,終于研究出這套方案——既能震驚四座,陶夭自己又不至于在半空中吓得尿了褲子。
小姐啊,小乙最多隻能幫你到這裡了。
明夷深深歎氣。
能不能拿到獎金,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明姑娘,請用。”
一旁,伴奏的謝令辰放下笛子,及時遞出了帕子。
“……多謝。”明夷接過那略顯騷包的桃花帕子。
眼角微微抽搐。
半空而下的花台穩穩落于舞台,随後開始緩緩旋轉。
讓人驚訝的事發生了。
層層疊疊的花瓣在光影間次地打開。
一朵巨大的粉色牡丹,在衆人面前徐徐盛放。
陶夭正是這牡丹中心的“花蕊”。
一襲國色天香的紫色長裙,滿頭叮當作響金钗,與她明豔的妝容竟然還算得上相得益彰。
最終某夭還是沒放棄那襲堪稱媚俗的紫色華袍。
整個大廳一時安靜,随後響起陣陣驚歎聲。
當然,主要是驚豔于出其不意的出場方式。
然而,就在大觀樓的氛圍即将再次達到頂點時。
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咔”聲。
陶夭的頭也随之略微一頓。
直接導緻她的笑容僵了一下。
怎麼回事?忽然覺得自家脖子有些卡住?
遠處,明夷忍不住捂嘴。
原來陶夭頭上的金钗太過繁複,竟是卡在了她臨時制作的牡丹花瓣縫隙裡!
陶夭努力保持鎮定,一邊嘴角僵硬地維持着得體微笑,一邊試圖低調地轉動頭部,以解開金钗與牡丹花的私會纏綿。
然而,花瓣紋絲不動,金钗的流蘇卻越卡越緊。
她的頭皮也越來越疼。
就在陶夭即将崩潰之際,暗處傳來“嗖”的一聲。
一枚極細的暗器疾射而出,精準無比地擊中了金钗的流蘇。
隻聽“啪”的一聲,牡丹花瓣瞬間松開,陶夭頭上的金钗得以脫困。
陶夭感覺到自家頭皮一下解放了,不由長舒一口氣。
她順勢摸摸自家頭發。
學的嘉音同款姿勢。
雖是效颦,倒也美得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