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就說麼,還是有會欣賞的人的。”
陶夭昂起頭,作了個潇灑的收場姿勢,轉身跳回了自己的位置。
以示自己的衣服保衛戰大獲全勝。
陶夭趁着熱鬧散去些,悄悄地移到嘉音身旁。
她還揚了揚從桌上順的酒杯:“談談?”
嘉音掀起些自家面具:“什麼事?”
她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似乎是在等什麼人的樣子。
那神态皆被陶夭看在眼裡。
“這個面具,我付了錢的,拿走也不是問題吧?”
她沒忘了正事。
嘉音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皺,随即展顔一笑。
“你什麼意思?這面具可不能随便拿的呀。”
“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不應該啊?”
陶夭湊近些,看似驚訝,實則欠扁。
“之前的花船,那個死掉的什麼高姓書生身邊,也有個面具。巧的是,當夜的花魁隊伍裡,就有你吧?還有那個前祭酒羅辭青……”
陶夭故意隐去了陳彬被害的部分。
那畢竟是不能擺到明面上的是。
隻能說死了活該!
所以就說了不要替東宮賣這種便宜的命!
陶夭在心中為死鬼陳彬點了個蠟。
“他的死亡現場也發現了有這個面具。”
嘉音的聲音如常:“陶姑娘,說話可得講證據。你說的什麼祭酒羅大人,我可不認識。”
“哦?是嗎?”
陶夭眉頭微挑。
“我隻是覺得奇怪罷了,這些面具怎麼總是出現在死亡現場,還都與你有關?若說是巧合,也太巧了。”
“這麼說,是誰看見我殺羅大人了?”
嘉音對答如流。
“……是啊,押送的衙役碰巧看見了。”
陶夭滿嘴假話。
詐一下怎麼了?
都是為了破案嘛!
嘉音輕輕擡手将鬓邊散發挽到耳後。
“陶姑娘,其實……你何必管這些不相幹的事呢?”
陶夭見她這般态度,心裡更是笃定幾分。
“的确和我不相幹。但是,你不該辜負别人對你的信任。”
她意有所指。
兩人身處的空間異常安靜,仿佛周圍的熱鬧與喧嚣皆與她們無關。
“信任?”
嘉音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
“你是說沈卓他信任我?”
“難道不是麼?”
陶夭不置可否。
作為一個疑心很重的女人,她當然明白信任是多麼重要。
“我也想信任他。”
嘉音的話音裡帶着濃重的嘲諷。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青玄觀中。
沈卓拿着面具,鄭重地打量着它。
面具色彩鮮豔,尤其是口部甚至泛着微光。
不是因為沾了水或者油。
似乎塗有一層特殊的……漆料?
沈卓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些許透明液體滴在面具口部的内側。
又小心翼翼地刮下一點漆料,放入銅碗中。
王玄清這會兒已然回來了,不由奇道。
“這是什麼?”
“是一種染料。”
由于沈卓主業是做棺材的,因此對漆器也算了解。
“提取自礦物顔料。雖是純天然的,卻含有強烈的毒性。我們會用來做棺材,或是作為繪畫顔料,但這必須要經過去毒處理。如果沒有處理的話……就會讓人慢性中毒。”
“是這樣……”
王玄清點點頭,“欸,你去哪兒?”
“……大觀樓。”沈卓的表情凝重萬分。
大觀樓内。
“他信任我?”
嘉音忽然笑出聲來。
“他可能隻是想找到……沈瑟瑟。”
不過是彌補心中所愧罷了。
“沈瑟瑟……”陶夭眯起眼。
“你就是沈瑟瑟對不對?”
吃醋歸吃醋,她其實并沒有懷疑過沈卓的判斷。
嘉音輕笑一聲。
“沈瑟瑟她是我的好友。”
“哦?”
無中生友?
雖然陶夭壓根不信,嘉音也不尴尬。
“沈瑟瑟跟我說過她的身世。那年,她才十歲,被人販子拐賣了,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關了起來等待買主。”
嘉音的聲音裡帶着些虛無缥缈,像是在回憶着什麼陳年舊事。
“那個冬夜異常的陰冷,讓她記憶猶新。”
沈瑟瑟坐在陰暗潮濕的房裡。
她盯着地面已經好一會兒了。
據說,很快,買下自己的老鸨就會來把自己帶走了。
“為什麼……”
才剛滿十歲的小女孩輕聲呢喃。
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你怎麼能丢下我,為什麼?”
“沈瑟瑟始終無法理解,那一晚,為什麼那個一直照顧自己的小哥哥就會忽然不見了,隻留下在冰雪中等到幾乎凍僵的自己。”
嘉音笑了笑。
“那時,沈瑟瑟對他很依賴,很信任。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這份信任。”
“你還真是個傻子啊。”
人販子帶着幾分嘲諷的神色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