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一定把人給你帶出來。”
明夷沖陶夭點頭,便沖進了火海裡。
“要小心啊——”
陶夭追出幾步,在她後頭狂喊。
四處都是火。
沈卓卻不在意,直接向三樓沖去。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帶瑟瑟離開。
無論這條路有多難走。
他絕對不能再重複上次的悲劇了。
“瑟瑟!”
沙啞的聲音撕裂了火焰。
嘉音就站在自己的屋中,原本潔淨的衣物此時已染上不少灰黑。
她的身影在烈焰中顯得有些模糊。
宛若幽魂。
她轉過身。
“沈卓……”
此刻,沈瑟瑟終于下定決心,不再回避。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問出一直不敢面對的問題。
“我爹娘……到底是怎麼死的?”
沈卓目光微微一滞,似乎想到了什麼痛心的往事。
“母親……是因為想你,郁郁而終。至于父親……他是病死的。”
沈瑟瑟的指尖刺進了手掌。
“他們為什麼會去開棺材鋪?我爹明明就是大夫。”
她的聲音有些輕微發顫。
“這個,我也不知道。”
沈卓搖搖頭。
“父親收養我後,沒過多久便盤下了家旁邊的一個鋪子,然後做起了棺材生意。”
那時候,自己年歲尚小,也不明白緣由為何。
“瑟瑟,你跟我走,過去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會補償你的,你相信我瑟瑟……”
沈卓話音未落,便被沈瑟瑟打斷。
“你說你願意補償我,那你願意為我死麼?”
不待人反應,她轉身向屋内走去。
不一會兒,便拿着自牆上取下的兩個面具返回。
沈瑟瑟将面具遞到沈卓面前,眼神幽深。
“這兩個面具,一個有毒,一個沒有。若你真的有心……就選擇吧。”
随着她的動作,腕上手镯的金色流蘇碰撞着。
聽着很輕盈。
卻又沉重。
沈卓的目光落于她手。
一隻面具烏黑發亮,另一隻則潔白無瑕。
“當然,你若無心,現在就可以走。”
沈瑟瑟的嘴角帶着淡淡嘲意。
事到臨頭,她忽然有些猶豫了。
既然爹和娘收養了沈卓,又将他養大,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就這樣殺死他呢?
她的時間不多,烈火吞噬他們所處的房間隻是時間問題。
那……不如交給天意吧?
“你說對吧……娘……”
沈瑟瑟望向虛空。
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記不起……娘的面容。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麼?
沈卓并沒有立即伸手去接那面具。
他凝望着沈瑟瑟。
“瑟瑟,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我會補償你的。”
就像母親說的,因果報應,輪回不爽。
“所以……面具,你想讓我戴上哪一個,都可以。”
沈瑟瑟眼神微動。
“這兩個面具……一黑一白,一忠一奸,一生一死。沈卓,你的命運,就由你自己來把握吧。”
說話間,煙氣已是在房間内彌散開來,嗆得人眼淚直流。
沈卓勸說未果,隻能接了面具。
然卻未立即戴上。
沈瑟瑟撫了撫自己被煙氣熏得疼痛的胸口。
“你果然是怕死……咳咳……”
她喘息着,目光像刀鋒般刺向沈卓。
“所以你那個時候就是故意不肯帶我走,所以才騙我一個人留在冰原等你,對麼?”
沈卓眼中閃過一抹痛楚。
“不是……咳……我真的想帶你離開。當時……讓你一個人留下,是我最後悔的一件事。”
“你還在騙我!那你為什麼不肯戴上面具呢?告訴我,沈卓!”
沈卓垂眸看了眼手中面具,随即擡頭。
“瑟瑟,我沒有騙你。你要我死……我明白……咳咳……可我需要先将你救出去。”
“我不會走的!”
沈瑟瑟的每一個字,像刀鋒般,在沈卓心上劃出細密的傷口。
“瑟瑟……”
他的聲音柔和中帶着些許哀求。
“你别怕。這一次,我一定會救你的。”
說罷,便朝着她走去。
“不準動。”
火光映在沈瑟瑟眼中,像極了燃盡的悲怆。
“你救不了我,沈卓。沈瑟瑟早就已經死了。死在八年前的那個雪夜裡。”
這個世界上,本也沒有一個叫沈瑟瑟的女人了。
如今,隻有一個叫嘉音的死人,像個行屍走肉般在世間遊蕩。
“瑟瑟!”
沈卓再也忍不住,他上前一大步,想伸手去拉她手腕。
誰知沈瑟瑟卻猛地轉身,跑到裡屋關上了房門。
“瑟瑟你開門!”
沈卓掌心傳來火熱的灼痛。
細密的汗珠自他額頭冒出。
他知道,沒時間了。
“瑟瑟,聽我說!你不能留在這裡,快開門!”
屋内寂靜無聲。
如同沈瑟瑟沉默的倔強。
“沈卓!”
明夷在大觀樓内找了很久,終于發現了目标。
她一把抓住沈卓的手臂。
“你快跟我走!”
“我要去救她!”
沈卓甩開她的手。
明夷看了眼門後,卻并未有什麼多餘的動作。
“小姐隻吩咐了要把你帶出去。”
語氣有些冷硬。
畢竟,即便她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左手一個,右手一個。
“那我自己去救。”
這門闆他應是能踢開。
“……”
明夷沒有再與沈卓争執。
她當即擡手,指尖精準地落在沈卓的後頸處,利落地輕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