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他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陶夭拍拍馬頭,示意它乖一點。
不答反問:“你呢,又要去哪兒?”
沈卓指了指前方:“我去驗屍。”
“哦。”
陶夭點了點頭,轉身就撒腿跑了個沒影兒。
沈卓看着她旋風般消失的背影,大為不解。
“……怎麼了這是?”
莫不是怕焦屍?
可那天看着也挺适應啊?
沈卓推開殓房的木門,屋内濃烈的焦糊味撲鼻而來。
那些從大觀樓中擡出的女子屍體整齊地擺放在木架上。
燒死的屍體總歸好聞不到哪裡去。
他剛動手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小陶?”
陶夭鼻子裡塞着兩團顯眼的棉花。
嘴裡還叼着一個白花花的饅頭。
這導緻她在吃東西的時候就很難兼顧呼吸。
最終陶夭隻能選擇狼吞虎咽地對付完自己那簡陋的早餐。
“我聽說啊,最近有個活兒,要去外縣對不?”
她語氣有點喘。
畢竟鼻子堵了呢。
“我都跟縣丞打聽過了,可是有好多錢呢。”
陶夭其實計劃這單不是一天兩天了。
沈卓目光複雜地看向她。
此刻,尋常人早已離殓房八丈遠,唯恐沾上晦氣,偏偏她這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還興緻勃勃地跟自己在這推銷。
“你會去吧?我也想去。”
沒等人回答呢,陶夭就點點自己,語氣中透着滿滿的盎然豪情。
“縣丞跟我說,可以幫我解決費用的問題。”
正好還能公費出遊,一舉兩得嘛!
見沈卓還是一臉不為所動的模樣,她便直接拉住他的手,仰起頭撒起嬌來。
“帶我去嘛!就這一次!我保證不添亂,還能幫你幹活!”
當然這些承諾都是謊話咯。
下次鐵定還去!
沈卓輕輕掙脫開她的手,語氣依舊堅定:“不行。”
案子他會接。
但工作還帶個娘子總歸有些不妥。
陶夭一聽,小臉瞬間垮了下來:“為什麼啊?”
她看着對方抿唇不語,一副郎心若鐵的樣子,隻能另想辦法。
陶夭瞥了眼桌上的茶盞,眼珠一轉,小手便悄悄向茶杯處移動。
“哎呀!”
她手一抖,茶盞裡的水直直潑在了沈卓的衣襟上。
沈卓低頭看了眼濕透的衣服,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又在鬧什麼?”
陶夭眨巴着眼,一臉無辜。
“哎呀,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不小心嘛!快去換衣服吧,我幫你看着東西。”
她推着人後背,将人推入布簾後頭。
總覺得她有什麼陰謀……
沈卓猶豫了片刻,還是解開衣襟全濕的外衣。
剛脫到一半,布簾突然被“嘩啦”一聲掀開,一道嬌小的身影迅速沖了進來。
“你……”
沈卓猛地轉過身,神色錯愕。
他雙手忙不疊地拉住已經脫到一半的衣服,動作快得電光火石。
臉上也飛快地浮現出一絲薄紅。
“出去!”
他迅速轉身,重新開始系腰帶。
手卻被一把抓住。
陶夭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冒犯。
“既然都被我看光了,那就讓我學學人體穴道什麼的呗。”
她一臉理所當然,眼底還閃着一絲奸計得逞的光芒。
“你學這做什麼?”
“那自然也是當仵作!”
陶夭的計劃是——要作為沈卓的驗屍小助手原地速成後出道!
沈卓被她這副賴皮模樣弄得哭笑不得,嘴唇動了動,似乎想拒絕,卻又覺得……無從開口。
明明他也不是不能把她的手給扒掉的。
最終隻能繼續重複一句話。
“你先出去……”
這态度顯然适得其反。
賴皮夭非但沒有出去,反而還湊得更近了些,甚至還極其自然地上手去扒拉人。
“沈卓!”
她還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人後背,嘟嘴撒嬌:“這個穴叫什麼?你教教我呗!”
沈卓渾身一抖,迅速往後退了半步。
感覺到自己的背脊快被戳得和某塊原生蜂窩煤差不多了……
最終,他隻得妥協:“好吧,我教你,但你需答應我不得再鬧。”
陶夭連連點頭:“行!成交!”
“咳咳……”
沈卓表面上依舊一副淡然模樣,心底卻湧上一抹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自己或許……并沒有自己表現得那般抗拒。
他其實也想和人多說說話。
可是……
“你這是在幹什麼?”
沈卓低頭,看着挂在自己腰上的陶夭,眉梢微挑。
陶夭則抱得更緊了些,拿臉貼着人背,理直氣壯:“當然是抱着你不放啊!不然怎麼認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