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陶夭攤攤手,臉上的笑意稍稍收了一些。
“那沈大小姐你能否為我解惑……究竟為何要殺程老闆?他可是程清珩的父親!”
若是能夠直接套出來,也省得沈卓費老勁查了。
沈瑟瑟抿了抿嘴唇,眼神裡多了一些沉痛。
“殺人者是羅辭青,煙雨居的程老闆是那把刀。”
她看向陶夭:“殺過人的刀,換作是你,會繼續留着做菜麼?”
“呃……”好像是這個理沒錯。
“可是啊!”
陶夭繼續試探:“這些事情……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明明那些都是官府審案的細節,沈瑟瑟她一個青樓女子是怎麼知道的?
陶夭隻覺得後背發涼。
被人盯着的滋味可不好受。
沈瑟瑟擡起頭,眼中帶上幾分複雜的情緒。
“别小看我們的情報網。”
追查清珩的下落,最終追到煙雨居兇案,她這才得以了解——沈卓居然已經娶了娘子。
她想去接近他們,伺機報仇,可誰能想到,花船案發之後,他們反而自己找上門來了。
陶夭微微一怔,敏銳地捕捉到話中的玄機。
“‘我們’?”
她盯着沈瑟瑟,語氣有些驚疑。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對,我們。”
沈瑟瑟的嘴角挑起一抹譏笑,眼神冷得仿佛能刺穿陶夭。
“你是不是覺得,青樓女子就活該低賤?”
陶夭被問得一愣。
她撓撓腦袋:“我……也不是吧?”
聲音有些遲疑。
作為一個女人,她心裡自然也對青樓女子抱有一些同情,尤其是那些身不由己的。
可對于其中一些明知深淵卻甘願跳下去的,她實在不知該作何感想。
陶夭幹咳了一聲,試圖緩和氣氛。
“我覺得吧,具體得分人。”
她頓了頓,擡眼看向沈瑟瑟,幹笑兩聲。
“不過,現在我的确覺得你們很厲害。”
沈瑟瑟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顯然對這話并不買賬。
陶夭有些心虛地控着馬後退了幾步。
因為對方的氣場全開,感覺相當不好惹。
她條件反射般地開始拍馬屁:“真的,我是認真的!你們這氣質,這膽識……啧,誰敢小看!”
沈瑟瑟盯着她看了片刻,噗嗤一聲笑出來。
“馬屁拍得不錯,繼續努力吧。”
那笑容雖淡,卻不再如方才那般尖銳。
沈瑟瑟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似乎是被陶夭那狗腿模樣給逗樂了,語氣帶着些許調侃:“你怎麼會看上沈卓的?我可是調查過他的背景,這些年沒一家姑娘上門提親的。”
“他好看呀。”
陶夭幾乎是脫口而出。
“哦?”
沈瑟瑟挑眉。
“就隻是色令智昏。”
陶夭趕忙補充:“呃……他願意娶我這個來曆不明的。”
沈瑟瑟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你會将我沒死的消息告訴他麼?”
“你覺得我是這麼多事的人麼?”陶夭一臉無辜。
沈瑟瑟盯着她看了會兒,終是收回目光。
“算你聰明。”
這臭屁的态度真是讓人很不爽啊!
陶夭眯起眼睛:“如果我不答應,你準備怎麼樣?”
沈瑟瑟的聲音依舊溫溫柔柔,如同一汪靜水,卻又聚成寒潭。
“當然是讓你們消失。”
陶夭咽了咽口水。
臉上繼續維持着一副無辜又狗腿的模樣。
“行,那我再問一個問題就消失哦。”
沈瑟瑟眉梢微挑,有些不置可否:“說。”
陶夭歪着腦袋看向沈瑟瑟:“那個拐賣你的組織……最後怎麼樣了?”
沈瑟瑟沉默片刻,最終,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本來官府已經抓住了那首領,後來,因為上面施壓,又将他們放了。自那之後,青州的人口拐賣也一直在繼續,羅辭青家中賬簿所載,至多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是嗎?”
陶夭想起之前在床頭看的那些卷宗,的确有好些個涉及了人口失蹤。
沈瑟瑟擡手揉了揉額頭,耐着性子道:“行了,都告訴你了,你怎麼還不走?”
“當然是事情還沒完!”
陶夭一臉理直氣壯:“我要你還錢。”
談錢的時候她總是膽子很大,很張狂。
沈瑟瑟的笑容僵了一瞬:“……什麼錢?”
陶夭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語氣比她還欠。
“當然是追你出城花的錢!調查密道的勞務費、車馬費、問詢費,過路費,還有我的謹慎損失費!”
沈瑟瑟怔了一下:“陶夭,你是認真的?”
“廢話!”
陶夭甚至攤開了手掌:“我追你不要成本的嗎?”
沈瑟瑟徹底無語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便一把甩上茅屋的門。
自己真是多餘跟這女人在這廢話!
讓沈卓自己去受着吧!
等陶夭推開府衙門時,天已大亮。
沈卓剛出房門,擡頭看見她滿身風塵,在那拴馬。
“小陶……”他微微皺眉:“大半夜的你去哪兒了?”
他驗屍驗到半夜回來,就發現床上那坨鼓成山包的被子一動不動。
按理來說,活人是不可能睡成這樣的。
沈卓終究還是有些擔心,就推了推。
結果就隻剩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