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亦皺起眉。
是了,馬車載的是個見不得光的姑娘。
“這裡可能沒接到消息。”
或者幹脆就是懶得撤。
小縣城都是這樣的,往往是用新的通緝令蓋住舊的。
察覺到遠處一衛兵的眼神正往自己這瞟,陶夭迅速縮回沈卓背後。
“那怎麼辦?要不咱們換個門?”
沈卓擡眼望了過去,榜單上的畫像因為風吹日曬,早已褪色。
他沉吟片刻,有了決定。
“别慌,就當沒這回事。”
真的可以?
陶夭表示懷疑。
馬在城門前停下,守衛舉起手示意。
“停下,例行檢查!”
沈卓淡然将腰間的通關文書遞上。
“麻煩幾位,我們是青州府衙派來查案的公差。”
守衛仔細翻看文書,又打量了沈卓幾眼,目光又移向他身後的陶夭。
“這女人是?”
“是我的助手。”
沈卓一臉淡定地沖人拱手,沒忘了補充一句:“幫我剖屍的。”
不出他所料,守衛當即露出嫌棄表情。
他上下打量一番。
陶夭就縮在車廂裡,腰邊還圍着一圈行李——那是她的錦繡大包裹。
除了腦袋上亮閃閃的珠钗反射着夕陽餘輝外,并沒有什麼異常。
陶夭見人的眼神定在自己頭上,猶豫片刻,最終隻能含淚從袖中抖出一些碎銀子,遞過去。
她心裡發虛,故不敢借着官差身份作威作福。
守衛們交換了個眼神,最終揮了揮手:“過過過……”
待遠離城門後,陶夭忍不住拍拍胸口,馬後炮道。
“吓死我了!還以為他們真的火眼金睛呢……”
又忍不住吐槽。
“不過那榜單應該早就該撤了,真是讨厭!白白浪費我銀子……”
“誰讓你要背那麼大的包袱?”沈卓略感無語。
“他們能不問你收過路費嗎?”
“青州府的名頭還不夠啊……”
陶夭有些感歎。
“看來強龍不壓地頭蛇是真的。”
陶夭跟着沈卓走進雲縣衙門。
驗屍房裡氣味沉悶,陶夭皺了皺鼻子,從包裡掏出一塊香帕,揮了揮,又擋在臉前。
“怎麼總覺得每個縣衙的驗屍房都一樣陰森……”
“也不知道客氣一下,給我們安排接風宴什麼的……”
她一臉嫌棄。
“回頭我請你吃飯。”
沈卓對某人的小抱怨已經習以為常。
他掀開白布,開始檢查屍體,依舊一絲不苟。
有了沈卓美食許諾,陶夭很快就将屍格單都填滿了。
這屍體是縣丞家的一個親戚,一把年紀了,還娶了小妾。
死因初步推測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因為是老夫少妻,這老爺子死了之後,年輕的婆婆和兒子們便因為财産之故對簿公堂。
兒子之一就想到了自家親戚有在衙門裡當差。
這才鬧出這段公案來。
又能吃瓜又能賺錢。
這種單子以後能不能盡量多來點?
“所以到底是兇殺還是他自己那什麼……”
陶夭興緻勃勃地吃瓜。
她的小手甚至還左右快速移動,明顯是在向沈卓暗示什麼。
“咳咳……其實就是……病死的。”
沈卓故意不接她的話茬。
“好了。”
他開始整理工具。
陶夭早已等得無聊,連忙湊上前。
“太好了!我剛剛問了雲縣衙役,他們說這裡有個挺有名的寺廟,叫靈應寺,環境特别好!不如明天我們去逛逛?”
她早準備好接下來的節目了!
沈卓疑惑:“寺廟?”
“對啊!”
陶夭用力點頭,一臉認真。
“你不是信佛嗎?這裡的衙役說靈應寺香火旺盛,還有佛舍利呢,行商往來的都去拜的!”
她又沖人調皮眨眼。
“你不想拜拜嗎?而且我還聽說有免費的齋飯!”
沈卓微不可察地歎口氣。
“其實你是想去吃齋飯吧?”
陶夭幹笑兩聲,裝作沒聽見。
“哎呀我好不容易才混進來,啊不是……我是說咱們來都來了,總得走走看看,逛逛名勝古迹嘛,對不對?”
陶某夭深谙經典的說服套路——來都來了。
見人興緻很高,沈卓也不忍掃她興緻。
“好吧,就去看看。”
翌日,陶夭難得起了個大早,又在沈卓的建議下,于雲縣衙門寄存了大包裹,和沈卓二人一同去爬恒山。
此刻,連綿群山正被薄霧籠罩。
陶夭邁着輕快的步子,四處張望,興緻勃勃地評論着山間的景色。
“哇,這裡的樹可真高,這山路也真陡!沈卓,你說這恒山上會不會有仙人啊?”
她當然輕快了,她理出的小包袱在沈卓身上。
山路狹小,二人隻能步行。
沈卓走在陶夭身後。
他就怕這姑娘一通亂跑,再一個不小心滑下來,這樣自己也能抓住她不是?
“嗯……我覺得,仙人不一定有,山風倒是真的很大,你小心别摔了。”
“小看我!”
陶夭轉過身,沖人揮舞細胳膊。
“我的平衡感可好了!你瞧——”話音未落,她腳下一滑,差點就撲倒在碎石上。
沈卓早有準備,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拉,将人拽住:“都跟你說走路要看腳下,少東張西望。”
陶夭趁機往人懷裡鑽:“剛才那個不算哦,有露水嘛!”
沈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