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下巴,毫無底線地說着對死者不太尊敬的話。
“……”
沈卓有點無奈。
陶夭想起昨夜與老人的對話。
“他們很可能是去摩崖洞時被伏擊的。對了,他兒子呢?”
沈卓翻過那些屍體,沖陶夭搖搖頭。
“那現去靈應寺找找看吧?我包袱還在那呢。”
陶夭有些唏噓。
明明是帶着自家老父親來求長壽的,誰知竟然能求成個中途短命人了?
幾人便回了靈應寺。
老人的兒子驚聞噩耗,猛地擡起頭。
緊接着便是劇烈的抽泣聲。
“我爹……他人呢?”
他哽咽着問,眼中已經泛起了淚光。
随後,便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捂臉,嚎啕大哭起來。
“爹……”
“節哀。”
沈卓俯身去扶他:“官府現在需要你的協助。”
“你們不是一起去摩崖洞參拜麼?怎麼偏生你獨自回來了?”
陶夭看着中年男人涕淚橫流的面龐,忍不住皺了眉。
“我……我本來是要陪父親一起去的……”男人語不成句。
“可早晨起床就不見父親……隻當他是按捺不住,自己先去了……”
“誰知他……他……”
“……”
按理說,家人遭此橫禍,這男人的反應無可指摘,可她心裡卻隐隐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怎麼會接受得這麼快?
而且……這麼晚了,不見父親回轉,卻并沒有出門尋找。
沈卓察覺到陶夭的異樣,低聲問道:“怎麼了?”
陶夭搖了搖頭:“不知道……就是覺得……怪怪的……算了,咱們還是先去把那鐵鋪找出來吧。”
此次,官府倒是不負衆望,很快就從鐵匠鋪的購買記錄中鎖定了最近買入同款柴刀的幾個可疑人物。
此時,這幾名可疑男子已被押至縣衙。
審訊室内,燈火昏黃。
沈卓站在一旁,不發一言。
陶夭抱着臂站在門邊,若有所思。
幾名嫌犯熬刑不認,大呼冤枉。
負責審訊的縣丞累了半夜,未免有些煩躁,他揮了揮手。
下屬便從炭盆中挑了烙鐵殷勤遞出。
縣丞接過,邪笑一聲:“怎麼樣,誰先來嘗嘗?”
“别、别!”
一矮小的嫌犯終于撐不住了,他蜷縮起身體,斷斷續續道。
“大人,我說……我說!但您得保我一條命!”
縣丞将烙鐵在他面前轉了圈:“要是敢騙老子,後果……自負。”
矮小男子瞄了眼他手上那根燒得通紅的烙鐵,趕緊閉上眼。
“大人啊,我們隻是被雇來做事的……根本不認識那主使是誰啊!”
縣丞眼神一厲,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好個根本不認識,你當我們都是傻子?”
“真的!”
男子聲音懇切。
“我們也是不得已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廢話少說!”
縣丞因加班變得很暴躁,寬厚大掌拍得木桌啪啪作響。
旁聽的陶夭開始扳手指。
扳到一半便和沈卓小聲吐槽。
“不對吧,八十老母,這麼說是六十生子?啧啧……真厲害!”
沈卓:“……”
自己能說什麼?
矮個男子被兇神惡煞的縣丞吓得渾身一激靈,唯唯諾諾道:“是是……這……這都是教裡的指令!我們其實是太清教的信徒,教主說,要定期獻祭犧牲給天神,才能确保教徒超脫苦海,保佑家人平安!我們也都是……為了家人啊!”
“保佑?”
陶夭冷笑一聲。
“我頭一次聽說把人推下山能保佑平安。這種鬼話你自己信嗎?要不我也推你一個試試?”
原本咬緊牙關,一言不發的幾個嫌犯聽了這話,頓時露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齊齊瞪向矮個男人和陶夭。
為首那人正是陶夭和沈卓當日目擊的戴刀壯漢。
他冷哼一聲,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滾出來的。
陶夭下意識地往沈卓身後縮去,卻依舊不忘嘴賤。
“好家夥,他瞪誰呢!”
沈卓無奈地歎口氣:“很明顯這是在瞪你。”
“壞蛋!居然還敢瞪我!”
陶夭緊緊扒着人手臂壯膽,遂氣鼓鼓地回瞪。
隻不過對象是那矮個男子。
完美诠釋何為欺軟怕硬。
“太清教?教主是誰?”
縣丞眯起眼。
“把信件的内容、交接的地點,還有每一個細節,全都給我交代清楚!”
男子自然感受到了來自同伴的不滿,瑟縮道:“上峰從不露面,隻是通過信件指揮我們,報酬也直接放在約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