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陶夭手忙腳亂地開始撕自己的衣擺,順帶開始說風涼話。
“都忍了這麼久,為何不再忍一忍?萬一你打不過他們呢?那不是要賠上我?而且……要是你死了,我一個人可扛不動你屍體!”
她越說,聲音就越小。
沈卓此時正靠在一棵樹上,臉色有些蒼白。
多少還是有點被陶夭按到傷口的成分在。
“我沒想那麼多……而且,這都是些皮外傷而已,莫擔心。”
陶夭動作一頓,擡頭瞪沈卓:“誰擔心啦?我就是……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不顧性命救我。”
語氣很是有些僵硬。
沈卓捂着自家作痛的手。
是真誠的疑惑:“這問題你之前不是問過了麼?”
個傻瓜蛋!
陶夭吞吞吐吐:“所以……這次……答案會有不同麼?”
“要說為何救你……”
沈卓垂下眸,語音輕緩:“佛祖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哎呀,你别扯不相幹的人啦!人家就是問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啦!”
“……”沈卓略感無奈。
她純粹是有事“信女”,無事就“不相幹的人”。
“你該不會是……”
陶夭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神經兮兮地試探:“把我當沈瑟瑟的替身了吧?”
“……”
聞言,沈卓居然還認真地思索了片刻。
“的确……”
“什麼!”
陶夭臉色驟變。
自己哪裡吃過這種虧!
又哪裡肯吃這種虧!
她當即甩了人手,環顧四周。
無奈一片漆黑。
苦于找不到東西發洩,陶夭幹脆惡狠狠地擡腳怒跺地上的棺材闆殘片,以咚咚聲表示抗議。
“你這個混蛋!給我說清楚了!”
“咳……”
沈卓被她逗得有點想笑。
“你别急嘛,我還沒說完……從前,我的确是因為沒能救下瑟瑟,時常遺憾。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無辜生命就這樣在我眼前逝去……盡管最後……我也沒能改變結果……”
言及此,他唇邊笑意有些微微發苦。
“那現在呢?”
陶夭用憤怒的眼神宣告自己已經相當不滿。
“你和她是不同的人。”
沈卓絲毫不慌,直視着她烏黑的眸子。
“我從未将你當作任何人的替身。”
本來嘛,她這性格……方圓百裡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人了。
“……”
陶夭耳根莫名有些發燙。
她哼了一聲,撇開臉,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切,哪個稀罕聽你講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嗯……”
沈卓閉上眼,似在忍痛。
“我知道你不稀罕……”
陶夭頓時噎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回什麼,便磨磨蹭蹭摸過去,依舊給人包紮傷口。
這次手上力道倒是輕了許多。
“告訴你,别以為說兩句好聽的本姑娘就會感動……”
語氣故作随意。
“其實我并未……”他并非想要她感恩什麼的。
“你也救過我,咱們就算……扯平了吧。”
沈卓的聲音依舊低沉。
“扯平什麼扯平……”
陶夭手上的動作一頓。
“就知道舍命救别人,好像你命比别人多似的!明明好幾次都差點嗝屁了!”
她會算賬的好吧。
便是低頭狠狠拉緊繩結,惡狠狠地又補了一句:“總之,你要是敢出事,我就先把你掐死!”
“小陶……殺人要償命的。”
沈卓看着陶夭。
月光襯得他眼神很是溫柔。
“本姑娘當然知道了!”陶夭沒好氣道。
“本姑娘可惜命了,但你别忘了哦,本姑娘可有的是錢!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啧啧……”
“……”
沈卓鬼使神差地擡起手,輕輕點了點陶夭額頭。
“那就靠惜命的你,保護我這個‘短命鬼’吧。”
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錢”指使的“鬼”。
陶夭被他這一舉動弄得一愣,旋即怒拍人手。
“想什麼呢!我才沒空保護你呢!”
沈卓正準備說點什麼,忽聽天空中傳來隐隐的雷聲。
緊接着,雨滴淅淅瀝瀝地打了下來。
陶夭下意識地擡頭,試圖用自家衣袖擋住雨點。
“下雨了?剛才還有月光的……莫不是老天爺都覺得我太慘了?開始為我坎坷的境遇悲痛落淚?”
她試圖搬起一大塊的棺材闆頂在頭上。
卻因為力氣小,根本舉不動。
一隻手支撐住了就要掉回地上的棺材闆。
隻能是沈卓。
“我來吧。”
他幫忙頂起方才打飛的棺材闆——完全能遮住自己和陶夭小小的身形。
“我覺得雨應該下不大吧?”
陶夭趁機從身後抱住人腰。
“……”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有心情吃豆腐。
不過,他也沒心情調侃人了。
沈卓神色略顯凝重:“現在是還好。但山裡下雨很難預料……你躲好了,千萬别淋濕了,若是衣服濕了,冷風一吹,後果很嚴重的。”
“能有多嚴重?”這可是夏天!
“嚴重的可能會死。”
“……這麼誇張?”
陶夭語裡滿是嫌棄:“真是麻煩。”
嘴上抱怨,但惜命的她還是聽話地調整了姿勢——讓棺材闆和自己腦袋間的角度更合理些。
隻是小手始終抱着人腰不肯松半分。
簡直是粘人精投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