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
那時候的坂田銀時說完,又問他:“你呢?如果是你的話,你怎麼選?”
五條悟偏過頭看着他,還是少年的坂田銀時眉眼清秀,依然是一團亂糟糟的頭發,猩紅的眼睛透着獨屬于少年人的清亮。
他聽見自己說:“我應該會想要帶着現在的記憶吧。”
坂田銀時問:“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
記性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時隔這麼多年,五條悟依然記得自己當年的想法。
他看着穿着奈落制服的坂田銀時,隻覺得那身黑色的衣服,不适合他。如果可以,他想坂田銀時不需要去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所以他當時想的是,下一次,如果我記得,一定要先找到他,好好地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
隻可惜,他們都沒有堅持自己最初的選擇。
騙子。
五條悟問天元:“他有沒有說過要去哪裡?”
“沒有。”天元搖搖頭,“但是他手裡有一張地圖,可能會按照地圖先走一遍。”
“地圖?”五條悟不過也是昨天剛回來,根本沒提他有什麼地圖。
記憶的事情不說。
地圖的事情不說。
到底有什麼是能說的?!
五條悟覺得自己的肺要氣炸了,但是再怎麼樣,他也不至于跟天元發火,他深吸一口氣:“他走多久了?”
“不到一個小時吧。”
高專在東京的郊區,打車去車站不止一個小時,就是說他人應該還在東京,沒那麼快離開。
五條悟心思稍定,他低頭看向比他矮了許多的天元說道:“我再幫你去找合适的星漿體,你想要什麼……”
話還沒說完,天元就搖頭:“不用了,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
“抱歉。”五條悟幹巴巴道。
上一次他放走星漿體,還有吉田松陽補救。但是十年前那次,自己确實是托大了,後果就是什麼也沒能留下。
天元笑了:“遵從自己本心,并不是需要道歉的事。其實你根本就是覺得,融合星漿體很殘忍,不是嗎?銀時那家夥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這麼多年,根本沒提過這件事。”
“我堅持到現在,不過也是受人之托,你們都不用為我擔心。”
五條悟點頭:“好。”
“着急去找他就别愣着了。”
五條悟也不确定她的想法,隻能先離開:“那我先走了。”
“嗯。”看他離開的背影,天元還是突然說了一句,“你不要跟銀時生氣,他這些年過得不太好。”
不太好?
我看他過得好得要命,吃上公家飯,身邊還有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
明明我才過得不好。
心裡這麼想着,五條悟還是答應:“我知道。”
離開薨星宮,五條悟沒急着立刻追過去,反而轉身朝夜蛾正道的茶室走去。
他這位校長,術式是“傀儡操術”,能夠賦予無生命的玩偶自主行動的能力,甚至能讓它們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識。
所以沒事幹的時候,他就躲起來自己一個人做玩偶。
美其名曰,是為高專儲備後勤戰力,其實他做的那些玩意,除了熊貓,都不夠一巴掌扇的。
五條悟也沒敲門,直接推門進去,果然見到夜蛾正道坐在一群人偶中間,拿着鈎針紮得正起勁。
“悟!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敲門。”聽到有人進來,夜蛾正道擡起頭,見他手裡難得地拿了一把刀,以為是給哪個學生拿的,也就沒多問。
五條悟睜着眼睛說瞎話:“我敲了,你沒聽見。”
懶得跟他争論,夜蛾正道是五條悟高專時候的班主任,畢業之後又是他的校長。相識十多年,對他算是了解,看他神色就知道他有事要說,問道:“你來是要幹什麼?”
“哦,我準備申請停職一段時間。”五條悟輕飄飄抛下一顆重彈,炸得夜蛾正道手猛地抖了一下。
夜蛾正道心裡一驚,鈎針一下子紮到大拇指,戳出一個血窟窿,連忙拿紙捂住傷口。
擡頭看向還專注玩手機的五條悟,又想起這家夥昨天交回來的總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這混帳玩意什麼時候寫過任務總結這種東西,明明就是别人幫他寫的!
難怪這家夥昨天來交報告的時候心情那麼好,原來交的是辭職報告!
夜蛾正道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原因。”
五條悟不解:“要什麼原因?我是賣給高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