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垂眸看着纏在自己腰上的手，緊緊地攥着襯衫，伸手握上去，一片冰涼。

五條悟開口道：“你閉上眼睛。”

坂田銀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事，我能扛。”

“那你有本事把手撒開。”

“撒不開，粘起來了。”

在坂田銀時還在腦補前面還有什麼兇殘場景的時候，眼前的人類零件突然減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又一群的遊魚。那魚群又大又小，大的有鲨魚那麼大，小的隻有金魚大小。

雖然隻有骨架子。

一群又一群的魚交錯着移動，一頭大魚帶着無數小魚，像是守護城堡的士兵，圍繞着中間的某種物體來回巡視。時間和距離都精确計算好了似的，按照程序運行。

五條悟把手機還給坂田銀時，這裡的水居然比外圍的還幹淨，詛咒全都聚集在魚骨上，在他的視角裡，就像是活着的通體漆黑的魚。

坂田銀時一手舉着手機，一手拿出眼鏡來戴着。

他環顧四周，問道：“周圍還會有咒靈嗎？”

五條悟搖頭：“應該沒有了，就算本來有，聽到動靜也早都逃走了。”

“也是。”坂田銀時看向魚群圍繞着的東西，把手電筒照過去，隐約看到一個山丘一樣的東西。

他想起岩手縣倉庫中的骷髅堆，那裡是供奉着一根宿傩的手指。

這裡呢？也是一樣嗎？

坂田銀時其實心裡已經算有答案了，對方對于他們的行蹤，非常了解，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轉移手指，但是卻沒有這樣做。

他跟五條悟對視一眼，五條悟擡手轟開四周的魚群，連帶着那小山一樣的骷髅堆也轟開了。

随後把供奉在骷髅中間的手指吸附過來。

坂田銀時看着那個被符咒裹住的手指，心裡“咯噔”一下。他的預感沒有錯，這些東西，就像是特意遞到他手上的一樣。

坂田銀時拿過那根手指，說道：“先走吧。”

“嗯。”五條悟觀察他的神色，這裡視野不好，在手電燈光下，坂田銀時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五條悟帶着他從海底飛出，停在半空中。天已經蒙蒙亮了，遠處已經有人早早地起來活動。

結界消失，從半空中俯瞰海面已經看不出任何異樣。如果不往海底去，大概永遠也不會有人發現地下的狀況。

五條悟單手結印——術式反轉“赫”。

指尖凝聚的咒力進行高速的逆向旋轉，向裡收縮，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黑洞，因為咒力壓縮，黑洞邊緣形成了一圈紅色的光芒，像是咒力在燃燒。

五條悟指尖一彈，壓縮到極緻的一發術式以肉眼根本無法察覺的速度砸入海面，激起千層巨浪。

術式“赫”卻沒有就此散開，反而絲毫未減速地下沉，一直沉到海底，沉到骷髅組成的佛龛中央。随後開始以此為中心，猛地擴散，在海底形成飓風，把海底的骷髅、魚骨、碎屍，全部卷入漩渦中，攪得稀碎。

飓風帶着一路的垃圾往更深的地方卷，直到完全消失。

五條悟帶着坂田銀時重新落到海岸上，坂田銀時把肩上的箱子随手一丢，兩人坐在。

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海面上，把海水照得湛藍。

坂田銀時看着這場景，心裡隻覺得諷刺，他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

他說：“這下面，死了多少人啊。”

五條悟張張嘴，又閉上了。

這個問題怕是始作俑者，都沒辦法回答。

坂田銀時也沒指望能聽到回答，他隻是覺得自己兩腿發軟，想歇一會兒。

攤開手掌，他端詳着手中的那根手指。宿傩的手指要比常人的更大一些，封印了千年，早已失去了正常的肉色，變成褐色，黑色的指甲又尖又長，看起來就非常瘆人。

五條悟從他手中拿過那根手指，舉起來看了一會，然後随手一抛，趁他在半空中的時候單手結印，一發咒力轟在手指上。

手指被轟進海裡，又被“蒼”的吸附之拽回來。

手指毫發無傷。

普通的咒力沒辦法消滅這種已經沉澱了千年的特級咒物，這來自于“詛咒之王”兩面宿傩自身的特性，無數咒術師嘗試過摧毀，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虎杖悠仁的出現，對于咒術界來說，其實是徹底消除兩面宿傩的唯一希望。其中當然有很大的風險，但是對于那個人人期待的結果來說，值得冒一次這樣的險。

即便有人注定為此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