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着走了過去,試圖忽略司隽音的存在掏鑰匙開門。
然而這會兒的古晉怎麼也沒辦法做到冷靜,捏着鑰匙的手微微發抖,就是對不準鑰匙孔。
身旁一言不發盯着他的女子就像是一頭随時會對他張開獠牙的野獸。
古晉低着頭,後背滲出一身冷汗。
“為什麼不聯系我?”
司隽音突然開口,古晉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放棄了開門的打算。
但他不敢扭頭跟司隽音對視,心裡沒來由的發慌。
早上他就把紙條扔進垃圾桶了,手機的黑名單裡有司隽音的聯系方式,隻要古晉想要,随時都可以将她放出來。
但古晉真心不想和她纏上關系。
走廊的白熾燈照在兩人身上,投射出一片冷寂的氛圍。
職場上遊刃有餘的古助理此刻犯了難,大腦過了好幾遍場景演繹,依舊沒能得出來最有效的應對方法。
換做平時,他隻會将忽視貫徹到底,哪怕司隽音說再多,他全都當做沒聽見,亦或是随便敷衍兩句,态度恭敬且疏遠。
但經過昨晚那一夜,羞恥與愧疚将古晉密不透風地包裹了起來。
他做不到再像從前那樣冷着臉對司隽音。
男女之間那種事,說到底,是司隽音吃了虧,而他又是在被下了藥的情況下失控,說一百遍都是他對不起司隽音。
幾句話在古晉心裡斟酌來斟酌去,最終,男人張了張嘴。
——“對不起。”
——“身體怎麼樣?”
兩人不約而同一齊出聲,古晉再次陷入沉默。
瞧着他紅腫的臉,司隽音眸色漸深:“看你這樣子,想必是沒什麼事了。”
古晉注意到她結了痂的唇角,頭低得更厲害了:“對不起。”
倚在牆上的人沒說話,隻凝眸打量着他。
眼前的男人還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卑微小心。
沒想到他面上冰冷尖銳,内裡竟這麼純情,不過就是親了幾口就愧疚成這樣。若是昨晚真的發生了點什麼,這家夥豈不是要以死謝罪了。
瞥見他手中裝衣服的袋子,司隽音哼笑一聲:“怎麼,我給的衣服就那麼拿不出手?”
昨晚走的時候,她特意将古晉身上扯壞了的衣服全都扔了,隻在房間裡放了一套讓助理新買來的,沒想到這家夥不僅沒穿,反倒還拎了回來。
按理說他這麼讨厭自己,應該會找個機會扔了才是。
古晉手指攥緊,将袋子往身後移了移,蒼白地解釋道:“是今天穿髒了,準備帶回來洗。”
原來是這樣。
司隽音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她重新揚起笑意:“我昨晚幫了你,你要怎麼報答我?”
她前前後後又是找醫生又是守着他挂水,直到淩晨兩點才離開,覺都沒睡好,這家夥要是再裝聽不懂她可就要生氣了。
聽了這話的古晉心裡一緊。
果然,她就是沖昨晚那事來的。
古晉調整好思緒,控制着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謝謝司總昨晚……幫我。”
後兩個字像是千斤重,男人說出來的時候,表情十分糾結。
司隽音上前一步靠近他,挑眉道:“就一句謝謝?”
這也太潦草了。
古晉被這突如其來的人影吓得往後退了兩步。
“那司總,想要我怎麼報答?”
司隽音勾唇一笑:“來我身邊給我當助理吧?”
古晉錯愕擡眼,随即表情恢複了冷漠:“抱歉,這個不行。”
“為什麼不行?”司隽音繼續抛出橄榄枝:“衛瓦給你多少工資?我給你兩倍,三倍,如何?”
如果是旁人這麼說,古晉說不準真的會動搖。
但向他提出條件的人是司隽音,是他老闆的死對頭,衛瓦跟她水火不容,而司隽音對自己也未必就是真心,興許隻是為了跟衛瓦較真才這樣接近自己。
這個女人說的每句話,古晉分不出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他在職場待了那麼久,像衛瓦、司隽音這種上位者,敢拿真心出來待人的沒幾個。就像他老闆衛瓦,風流浪子,情人無數,身邊的女人多到數不清,甜言蜜語是張口就來,膩了煩了就随手抛棄。
而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助理,是世間千千萬萬個苦命打工人之一,司隽音接近他,怎麼可能是表面那般單純?
古晉不是情窦初開的十幾歲少男,光是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去他就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屬于他的東西即便全力奔跑也追逐不上,這個道理他從小就明白了。
生活早已将他腐蝕成了工于心計的精明小人。
見他猶豫半天不說話,司隽音便說:“那我換個條件。”
古晉眼神一動。
司隽音揚起眼尾看他:“以身相許如何?跟我交往,我不會虧待你。”
古晉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